這一日,魏國破,趙國向燕國遞上和書,自願稱臣。
這片分裂了不過五年多的土地再次一統,江山萬裏,盡握燕手!
這一日,燕恒出生!
在玉嶺的指導之下,燕殇親手将他從夕月腹中取了出來,瞧着皺巴巴血糊糊的燕恒,燕殇禁不住皺了皺眉頭,眼底的嫌棄十分的明顯。
他不敢相信,他和夕月的孩子竟然會生得……如此的醜!
好像感覺到爹爹對自己的嫌棄,燕恒小嘴一撇,哇哇的大哭起來。
燕殇手一抖,差點将他扔了出去。
還是在一旁搭手的夢藍眼疾手快的将小主子接了過去,在燕殇嫌棄的目光中将他帶下去清洗。
而燕殇則是替夕月收拾妥當之後坐回床邊,看着她因爲失血過多慘白的面色眼底都是心疼,傾身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他還是忍不住的歎了口氣,“你還說那小子像我,可我瞧着他卻是比我醜了不知多少,夕夕,你的夢果真是反的。”
他在她耳邊低低的抱怨,可夕月卻隻是睡着,沒有絲毫反應。
若她醒着,她怕是會覺得自己大抵是這世上最不必受苦的娘親了,不過是睡了一覺,孩子便已經出來了。
十一月十五
燕恒出生一月,随着這天下大勢的平穩,燕殇必須要返回燕京了。
哪怕他再不舍得夕月,可他還是帶着不過一月的燕恒一起,踏上了回燕京的路。
隻是在離開的前一夜,他抱着夕月說了一夜的話。
他答應她的太平之世,已經做到。
從現在起,江山萬裏,他會替她鋪好這一段盛世繁華,待她醒來之時,他會用紅妝萬裏,迎她歸去。
共和三年十二月初五,燕殇回到燕京。
十二月初十,燕殇下旨,改國号夕煜,世稱夕煜王朝!
曆史的車輪不斷輪轉,終于翻開了新的一頁。
而就在天下人以爲燕殇會登上帝位之時,他卻再下一旨,冊長子燕恒爲皇太子,而他自己卻自封攝政王,帝位一時空懸!
聖旨下,天下人皆嘩然,朝堂之上亦是波瀾驟起。
誰也不懂燕殇這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他自己不做皇帝,這帝位卻是空着給誰?
而據知情人言,聖旨下的那天,燕王宮前跪滿了朝臣,俱是請燕殇登上帝位。
國不可一日無君,而這天下,除了燕殇,還有誰有資格坐上那帝位?
而面對百官的跪請,燕殇隻以四個字待之:置之不理。
願意跪就讓他們跪,看他們能跪多久!
他的冷淡處理方式讓衆人意識到,他們的攝政王當真是不願意登上這帝位的。
既然如此,這帝位又是空着給誰?
每個人都在猜測,都在不安。
然而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帝位始終空懸,大家的目光便隻能落在了燕恒的身上。
如今的燕恒還不足周歲,可每日早朝,燕殇都會抱着燕恒坐在那九重龍椅的旁邊聽政。
其實對于燕殇來說,就算沒有頂着那帝君的頭銜,可他在夕煜王朝所有人的眼中,早就是那無冕的帝王。
有他在,恐怕那龍椅就是空上一百年,也沒有人敢随意打什麽鬼主意。
對于燕恒,沒有人知道這個太子到底是燕殇和誰的孩子?他幾乎是憑空出現。
一開始也有人懷疑,可随着他一日日長大,看着他同燕殇越來越像的模樣,就連坐在朝堂上時那一身的氣勢也越來越像,就算還不足周歲,可誰也不敢再懷疑他不是燕殇的親子。
也就是說,燕殇的心思,很可能是想讓自己的兒子登上帝位?
這倒是也無可厚非,可不管怎樣,這太子是不是還太小了些?
燕殇就算自己先坐上帝位,以後再讓太子登基不也是一樣嗎?
朝堂之上誰也想不明白燕殇的心思,除了他身邊那幾人。
他們都知道,燕殇這是在等着夕月,可連他們也很震驚,沒想到燕殇所想的,是扶夕月爲帝。
或許這其中又隻有蘇宸和金浩明白,燕殇隻是想将本來就屬于夕月的東西送還給她。
可在世人看來,讓一個女子坐上帝位是一件多麽不可思議的事!
哪怕是軒轅順帝,将龍隐令交給夕月時也沒正式下旨冊封夕月爲皇太女。
而燕殇的所爲,就連蘇宸和金浩都爲之震撼。
夕煜一年十月十五
燕恒滿周歲之時,燕殇帶着他回到了玉嶺山,而夕月也睡了已經一年多。
此時的燕恒已經會走路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常年都同燕殇在一起的緣故,不過一歲的燕恒并沒有一般小孩的調皮,卻是處處都透着一個大人般的嚴肅。
就同夕月夢中的小人兒一樣,抿着唇,闆着小臉,同燕殇站在一塊,俨然就是一個燕殇的翻版。
可在看到床榻之上睡得無比安穩的夕月時,他那雙同夕月一般的眼眸中卻是閃閃發光,這時的他,才真的像一個看到了糖的小孩。
邁着小腿跑到床邊,剛剛床高的小人兒用胖胖的小手一邊撐着床努力朝上爬,一邊回頭問燕殇,“父王,這就是娘親嗎?”
如今的燕殇比起一年前更是冷峻了許多,雖然依然是俊美無雙的男子,可那周身透出的尊華冷峻之氣卻是讓人不敢随意近他分毫,唯有在看到燕恒時能透出兩分柔和,此時,面對着一年不見的夕月,更是溫柔了許多。
他上前,将那還在試圖朝上爬的燕恒提了起來,抱着他在床邊坐下,目光如水的盯着夕月,低低的道:“夕夕,我帶恒兒來看你了,你瞧,他已經會叫娘了。”
說完,又摸了摸燕恒的小腦袋,“恒兒,叫娘!”
燕恒看着夕月眨了眨眼,軟聲軟氣的叫了聲“娘!”
叫完,又伸出一隻小胖手去摸夕月的臉,“父王,娘什麽時候才會醒呢?”
燕殇笑了笑,“等恒兒三歲的時候,你娘就會醒了。”
燕恒的小眉頭皺了起來,掰着自己胖胖的手指數着,可數來數去也數不出三歲到底是多少,他又苦着一張臉看燕殇,扁着小嘴問,“可是恒兒什麽時候才會三歲呢?”
對于他這問題,燕殇亦不知怎麽去回答,他便隻是拍了拍他的頭,道:“恒兒乖,同夢藍出去玩,父王有話同娘說。”
燕恒的小眉頭皺得更深了,偏着頭看燕殇,“可娘不是睡着了嗎?她能跟父王說話,爲什麽不跟恒兒說話?”
燕殇亦是皺了皺眉,一旁的夢藍已經連忙上前,“太子殿下,方才師公他老人家不是說有好東西給您瞧嗎?他現在已經在等着您了,奴婢帶您過去好不好?”
燕恒偏着頭看夢藍一眼,又看了看燕殇,再看了看夕月,抿着一張小嘴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就在燕殇提着他的領子準備直接将他交給夢藍的時候,他目光忽然一亮,“恒兒知道了,父王是想跟娘親親抱抱對不對?我聽金浩說過,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除了親就是抱,什麽要說說話其實都是騙那個女人的!”
燕殇面色一僵,夢藍伸出的手亦是一僵,臉上泛起一層可疑的紅暈,目光四處掃着就是不敢看燕殇。
燕殇卻是擡眸掠她一眼,“我早聽人說金浩一年要朝這玉嶺山跑個三四回,看來,日子過得太閑,如今那崇州匪患嚴重,本王正想着要讓何人去剿匪,如今看來倒是不必再想了。”
如今的崇州正是當初的魏國。
當初燕國攻打魏國時并沒有費什麽大力,許是因爲燕國在周國的鐵血之策,讓魏國的許多人心有惶惶,大多城池都是自開城門迎了燕軍入魏。
可魏國當時已經極亂,許多的小勢力揭竿而起想要自立爲王,燕國将魏國拿下後,其中有一部分倒是降了,可也有一部分入山爲匪,鬧得民怨沸騰。
如今夕煜王朝朝政漸穩,這治匪平亂之事自然也要被提上日程,在他們根基不穩之時将他們一舉剿滅,免除後患。
這事夢藍自然也知道,如今聽燕殇這般說,卻是已經打算好要讓金浩領兵前往崇州剿匪了。
她抿了抿唇不敢多言,而燕殇也沒多說什麽,隻提着燕恒的領子将他扔給了夢藍,“将太子殿下帶出去。”
燕恒的小短腿在半空中踢打着,小身子不斷的扭來扭去,隻叫着,“恒兒不出去,恒兒也要和娘親親……”
夢藍的神色越發僵硬,隻将燕恒接過來抱着,朝燕殇福了福身便安撫着還在叫喚的燕恒退了出去。
燕殇這才低低一歎,看回夕月,在她紅潤的臉頰上撫了撫,随後卻是脫了外袍在她的身邊躺了下去,将她緊緊的摟進了懷中。
空了一年的懷抱終于被填滿,燕殇那顆空蕩蕩沒有着落的心在這一刻也才踏踏實實的落了地。
他的下巴抵在夕月的發頂之上,閉着眼深吸口氣,這才無奈的歎了一聲,“夕夕,恒兒平日裏是不敢這般同我說話的,是不是因爲見到你了,他竟然也敢忤逆我了?果然,有娘的孩子膽子也要大一些!所以你要快些醒過來,好不好?”tqR1
懷中的人沒有回答,燕殇又是一歎,将她的臉捧了起來,細細的看了看她,“不過恒兒他沒說錯,我的确是想要親一親你,抱一抱你……夕夕……你想嗎?”
一邊說着,他的唇從她的眉眼開始,一點點的親吻而下,從她的臉頰,她的鼻尖,落在那張他想了許久許久的紅唇之上,卻隻是輕輕的吻着,如同蜻蜓點水一般一下下的疼愛着她……
“夕夕,你以前就嫌棄我年紀大了,我真怕你若是三年四年再醒來,那時候我已經更老了,頭發都白了,怎麽辦?”
“夕夕,你早一點醒過來,好不好?”
“夕夕,我很想你……我真怕,自己會熬不下去……夕夕……”
燕殇的唇貼在夕月的唇邊,他吻着她,想象着下一刻她就能睜開眼,她也許會湊上來不知輕重的咬他一口,然後又會很心疼的問他痛不痛……
他會告訴她,痛,真的很痛!
夕夕,我的心,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