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安慰的話還是落井下石的話,她都沒說。
甚至于,從頭到尾,她也未曾說一個字。
許久之後,她才勾了勾唇,忽然輕輕一歎,也不知是對着誰道:“你如今……算是如願了嗎?”
一旁的蘇宸也站了許久,有些不明她這話是什麽意思,可見她開口,卻也忍不住開了口,“主子……”
夕月轉眸,看着站在自己身邊不遠處的蘇宸,抿了抿唇,不等他多言,隻道:“過來坐。”
蘇宸楞了楞,卻也沒拒絕,兩步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夕月笑了笑,“你以後不要再叫我主子了,也無需對我如此多禮,我向來将你當做哥哥一般,你便還是叫我小鳳吧,變來變去也不嫌累得慌。”
她說的輕松随意,那聲哥哥卻還是讓蘇宸神色微微一變,手緊了緊,他微垂着頭道:“屬下不敢。”
夕月眼睫一顫,苦笑,“有何不敢?你已經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你若不敢,我便當真是無親無故了。”
蘇宸一怔,不由想到在依澤城時看到的,他眉心動了動,卻終究不曾多問。
而夕月這微帶傷感苦楚的樣子,卻是讓他心頭也是一酸,其實他和夕月一樣,他們都是對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喉間滑動兩下,他拳頭緊了緊,忽然擡手拍了拍夕月的頭,在她擡眸看過來時展顔一笑,隻道:“好,小鳳。”
夕月那顆好似沉在水中的心終于浮了上來,唇角綻開笑紋。
瞧她笑了,蘇宸才收回手,重新正了色,“其實我是有事想告訴你,龍二等人已經在漠安鎮外從昨日等到現在,你……當真不想見他們嗎?”
夕月聞言神色亦是一肅,握緊了手中的杯子。
龍二等人是在依澤城倒塌之時同他們一起逃出來的,她也聽軒轅烨說了,他們并非是真的衷心于軒轅弘,不過是因爲軒轅弘對龍一幾個頭領用了同命咒,龍一死前要她救軒轅朝華,也不過是因此而已。
而月陌天已經在那三日中替他們将同命咒解除,如今他們卻是跟上了她。
他們并不确定她的身份,可卻看得出金浩等人是龍隐出身……
這是夕月最猶豫的地方,她如今的身份沒有辦法證實,龍隐令也已經丢失。
何況,就算能證實身份,可龍二他們,她也不敢随意信任,他們和蘇宸金浩終究還是不同的。
她沉吟之時,蘇宸又道了一句,“龍二将魏雲翰也帶了出來。”
夕月挑眉,卻是忽然勾唇一笑,“我便不去見他們了,你代我去見見就好。”
蘇宸眸色輕動,她唇邊的弧度卻變得有些冷,“順便替我帶幾杯酒去給他們,若是他們願意滴兩滴血進去,那便讓他們留下。若是不願……我亦不會爲難他們,天地之大,讓他們自去尋那容身之處吧。”
蘇宸的神色微變,自然知道夕月所說的酒是什麽,隻是……
夕月挑眉,看着他微變的神色低低一歎,“你難道覺得,我不該如此做嗎?”
“蘇宸,軒轅王朝爲何會輕易覆滅,你我應當是最明白的。我并非不願意相信人,可也不會同我父皇一樣随意相信别人。人心是最不可靠的,我不會再重蹈覆轍。”
她一字一句,聲線又涼又淡,蘇宸卻是呼吸一頓,閉了閉眼深吸口氣,“你說的對,是我想錯了。”
夕月勾了勾唇,站起身來,“你先去吧。”
蘇宸也起了身,聞言亦隻是點了點頭,正想轉身離開,卻又想到了什麽道:“對了,不知燕王有沒有告訴你,玉嶺老人已經将你師父留下的陣法破了,那些童男童女燕王着人送走了。還有……魏洛菡已經沒了命。”
夕月一愣,“怎麽死的?”
蘇宸有些欲言又止,夕月神色微動,“怎麽了?”
蘇宸默了默,道:“是你的師姐秋映晚。”
“師姐?”夕月有些詫異,“她在這裏?”
蘇宸點頭,“我已經将她安排在客棧中,想來也是這些日子累極,此刻還在休息。”
夕月怔了怔才道:“知道了,待她醒了,我去瞧瞧。”
蘇宸點頭,轉身離開。
夕月神色頗爲複雜的站了片刻才重新上樓。
回房之時卻見燕殇背影沉冷的站在窗前,她疑惑的皺了皺眉,将房門關上才走到他身邊,“怎麽了?”
燕殇微側了頭看她一眼,神色很奇怪,隻道:“落井下石的如何了?”
夕月唇角一抽,抱上他的手臂輕笑,“已經讓他落荒而逃了。”
說話間,她瞧見他手中一封信函,“這是什麽?”
她想伸手去拿,卻不料燕殇忽的避開讓她拿了個空,正怔楞茫然間,他卻是将信朝袖中一塞,轉身抱了她的腰身一擡,夕月低呼一聲,他卻已經将她放坐在了窗台之上面對着他。
這窗戶大開,夕月隻覺得自己好似懸坐在空中,下意識就擡手将他脖子抱住,而他卻雙手撐在窗沿之上并不抱她,一雙暗藍的眸子幽幽的盯着她,薄唇緊抿也不說話。
“你怎麽了?”
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許是如今燕殇太溫柔了,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隻讓她完全反應不過來。
而他此時這模樣,當真像極了在魏國時的樣子……
夕月忽然有些忐忑,腦子裏一瞬之間轉過無數念頭,想了無數種可能發生的事,卻是完全想不到到底會是什麽?
而他看她的目光也越來越深,微狹了眸子,眸中的幽光好似能噬人。
夕月咬了咬唇,欺近他兩分,聲線也越發低柔,輕聲道:“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夕夕!”
“嗯!我在聽,你有什麽事都可以告訴我。”
他叫得很認真,夕月心中一跳,直覺是當真出了什麽大事了,所以,她回答的也很認真。
燕殇眸色一瞬間意味深長,在夕月無比認真的神情之下緩緩開口,“你方才和蘇宸說……你無親無故,他是你唯一的親人了……”
夕月的神色随着他又輕又緩的話語緩緩龜裂,她有些無語又有些尴尬,目光一閃就避開了他,隻道:“你身邊那些暗衛可真是大嘴巴。”
燕殇目光一狹眸色更深,夕月低咳一聲,“若我不那麽說,他怎生會答應我,你不會連這樣的醋也吃吧?”
燕殇冷笑一聲,語氣莫名,“怕是你說這話的時候也并沒有想到我吧,也是,他是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你曾經還爲了他想殺了我……”
夕月呼吸一窒,忽的有些不安起來,不知他怎生會忽然提起那許久之前的事?
那次她的确是有些入了魔障,後來也曾無數次的後悔過,可他卻不曾提起過,全似那事不曾發生過一般,今日這到底是怎麽了?
她咬着唇,正難安,想要如何解釋之時,他卻忽的欺近她兩分,呼吸落在她耳畔,低低的道:“不夠你怕是忘了,其實你以前也叫過我哥哥的……”
夕月一愣,這回是當真反應不過來了,他卻已經咬着她的耳朵繼續道:“若說起這兄妹情分,你我也并非沒有,隻怕你是已經忘得徹底了,所以我覺得,應該讓你長長記性才是。”
“什……什麽意思?”他的呼吸随着說話不斷朝耳朵裏鑽,又癢又麻,隻讓夕月想躲。
可他卻一手按着她的頭不讓她動彈,隻在她耳垂之上輕咬,“讓你長記性,這第一步,自然是要叫聲哥哥。”
夕月耳朵頃刻間發了紅,也不知是被他咬的還是羞的,隻他這要求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她咬了咬唇正想拒絕,他口中力道卻是一重,聲線也更低了兩份,帶着些自嘲,“夕夕願意叫他哥哥,卻不願叫我,想來,我在你心中的位置竟是比不上他的……”
“你……”tqR1
夕月又羞又惱,知他是故意逼她,可她卻是找不到話來反駁。
将唇瓣咬了又咬,心知她今日說錯了話,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懲罰她,而她背後的下方便是大街,蘇宸金浩他們随時都可能走來……
夕月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深吸口氣,埋着頭在他耳邊低低的叫了聲,“哥哥……”
她的臉紅沒紅看不見,可燕殇卻見她的耳脖子都是一片通紅,目光更深,他眼中帶上絲笑意,唇從她的耳邊落到她的頸上,緩緩的磨蹭遊移,“乖,你以前不是這樣叫的……”
夕月也不知是因爲他的吻還是因爲自己這聲哥哥,她隻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顫發熱,大腦開始暈乎乎的,竟當真又開了口,隻聲線越發的嬌軟,又輕又綿的叫了聲,“煜澤哥哥……”
燕殇的手驟然攬上她的腰,将她的身子朝前壓,讓他緊緊的貼上他,而他的唇卻是在她的頸邊不斷流連,越發往下……
“乖,再換個……”
夕月腦子越發的暈,閉着眼微仰着頭,又叫了聲“殇哥哥……”
當夕月醒來時天色已經變暗,她習慣性的看着帳頂發了片刻的呆,半響才轉頭看了看身邊,沒有燕殇的身影。
皺了皺眉想要起身,可剛一動就覺得腰身酸脹,周身都如被碾過一般的酸軟無力,她掀起錦被看了看,肌膚之上青紅交加,就好像受過什麽非人的虐待一般。
咬了咬唇,腦海中又晃過白日裏那荒唐的一幕幕,隻要一想,就能讓她腳趾頭也發了紅……
“醒了?”
夕月轉頭,就見到燕殇正端着食盤進屋。
她看着他,卻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分明之前是他出的力更多些,可他倒是已經收拾齊整清清爽爽,而自己卻還是未着寸縷渾身無力,這番比較下,女子還當真是天生比男子弱上幾分。
見她隻看着他不語,燕殇微眯了眯眼,将食盤放在桌上又走回床邊坐下,看了看她有些發紅的臉蛋躲閃的眼神,唇角忽然一勾,俯下身掀開錦被将她抱了起來。
看着她雪白的肌膚上片片青紅,燕殇眉心微蹙,眼底劃過一抹心疼,似乎也知道她身子不适,一隻手撫上她腰身緩緩揉捏着緩解她的酸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