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翺翔兮,四海求凰。
纏綿婉轉的琴音從燕殇指下流瀉而出,夕月的目光漸漸變得迷茫起來,好似又看到那片旖旎成海的桃林之中,片片桃花随風,白衣墨發的男子輕撫琴弦,眸光溫柔的看着桃花之下的女子……
卻也正是她的出神,并未看見燕殇的眉心在某一刻忽然動了動,緩緩的蹙了起來,片刻之後,本流暢的琴聲音色也微微一變。
這變調的琴聲讓夕月瞬間回神,擡眸卻見燕殇的面色比之前更白,緊閉着眼眉心緊鎖……
“燕殇?”夕月心中一緊就欲入内,可腳下剛動,卻被魏雲翰拉住了。
轉眸看他一眼眉頭一皺正要将他推開,那殿中卻是“叮”一聲響,是琴弦斷裂之聲……
夕月驟然回眸,卻也在同時,大殿的門在她眼前砰一聲被關上,那一瞬間,夕月隻看到燕殇倒在了琴案之上。
“燕殇!”
夕月的心驟然提起,猛的将魏雲翰揮開,上前一步用力的拍打着殿門,“燕殇,你怎麽了?你說話!”
帶着顫抖的聲音在暗道中回蕩,卻沒有得到絲毫任何回應。
夕月雙眸已經赤紅,右手猛的擡起,掌心聚氣,狠狠的朝着那扇門揮去。
一陣怦然巨響,讓一旁冷眼旁觀的軒轅朝華和魏雲翰都皺了皺眉,忙運了内力抵擋,可那門卻是紋絲不動。
“燕殇,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你回答我,燕殇……”
眼淚啪嗒從眼中掉落,眼前一片模糊,卻始終沒有得到一絲的回應,夕月緊咬着牙關,再次揮掌……
軒轅朝華的眸色亦是越發的深,朝着魏雲翰使了個眼色,魏雲翰挑眉,開了口,“你這般隻會讓他分心,若是真出了岔子,恐怕後悔也來不及了。”
夕月的動作一頓,眼底劃過一抹恨色,本是準備再次推門的手驟然擡起,在空中劃出一道淺紅色的弧度,頃刻間手中已是多出一把泛紅的長劍,直直的朝着魏雲翰狠狠的刺去。
魏雲翰神色微變,卻沒有多少驚慌,腳下急退,在夕月的劍光已至他身前之時,如一抹殘影一般在劍前消散。
這樣的輕功,夕月眉心一動,竟不知魏雲翰是什麽時候功力長進得如此快?
她有感覺,自己如今不是他的對手。
難怪,他敢如此從容的上前阻攔她,而軒轅朝華卻隻是好整以暇的看着。
心思轉動之間,魏雲翰已經好端端的站在她的身後,勾唇,“月兒,你還是如此沖動,何必呢?”
夕月眼底幽光一閃而過,魏雲翰忽然擡手抽出腰間的佩劍,唇角帶着冷笑狠狠的朝着夕月刺去。
他的劍氣霸道之極,所帶的内力絕非夕月能比,
而他拔劍之時,夕月也轉了身,雖知道不能比,卻還是擡手迎上他這一劍,劍鳴之聲在暗道之中頻頻作響,仿佛兩把絕世好劍相撞,強大的内息從兩人身上洩出,如同狂風一般朝外席卷而去。
軒轅朝華距離兩人頗近,面色有些發白,卻還是緊抿着唇不曾離開,隻目不轉睛的看着兩人交手,眉心緊緊的皺着。
他雖早知道夕月功夫不弱,卻沒想到竟然也能和如今的魏雲翰相抗一番。
她當真是和軒轅艾不同了。
劍氣相抗,比的就是一個内力高深,而夕月顯然并非魏雲翰的敵手,一瞬之間,她已經被魏雲翰的劍氣震得猛退了幾步。
拼命将身形穩住,她的氣息也有些急促起來,魏雲翰卻沒乘勝追擊,隻看着她有些狼狽的模樣勾唇一笑,“月兒,還要比嗎?”
魏雲翰的神色輕佻,顯然是勝券在握,看夕月的目光亦是比任何時候都要快意嚣張。
原來,能真真正正赢了她,感覺如此的好。
夕月心中很沉,卻無絲毫懼意,隻淺淺的彎了彎唇,“比,自然要比。魏雲翰,你欠我的,也該還回來了。”
魏雲翰微搖了搖頭,“明知不可爲而爲之,你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夕月唇角的笑更深,“可不可爲?不到最後,誰又能知?”
說完,她再次擡手,手中紅芒突聚,揚手讓那劍氣朝魏雲翰飚射而去。
這一回,她凝盡了她全身的内力,那紅芒顯然比起之前盛上許多倍,一瞬之間,将這暗道都映得如同紅霞火燒天一般,絢爛到讓所有人都覺得這似乎是她最後的燦爛了。
魏雲翰顯然也這樣覺得,嘲笑一聲,輕揚了手同樣以劍去擋,他的姿态優雅淡然,已經是成竹在胸。
可下一刻,他的唇角忽然一沉,因爲在他揚手那刻,夕月忽然動了。
左手在腰間一抹,許久不曾用過的長鞭恍若遊龍一般,在他擡手抵擋劍氣之時,徑直朝他腰間纏來。
魏雲翰冷笑一聲,在長鞭剛到身前之時,擡了手猛的将長鞭拉住,朝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另一隻手手中的長劍朝她狠狠刺去,隻想給夕月重重一擊。
軒轅朝華眉頭猛的一皺,看着夕月受力朝魏雲翰的方向跌去,魏雲翰的劍也朝着她疾刺而去,可她卻未曾有絲毫抵抗,隻是微微側身。
他唇角一抿,正想開口讓魏雲翰住手,可魏雲翰的劍已經猛的插入了夕月的肩頭,然後猛的抽出。
血色飛濺,軒轅朝華的神色已經冷沉如冰,正開口,“好了……”
話未說完,夕月握着長鞭的手忽然松開,接着卻是一個轉身,下一刻便已到了魏雲翰的後方。
而她松手突然,又因爲軒轅朝華那一聲,魏雲翰收力不及,腳下一動,朝後退了半步未曾來得及馬上回身。
就這半步的時間,在她身後的夕月已經橫手在他脖頸之上,而她的手中拿着的,正是之前曾經将他的脖子劃破的那把随身匕首。
時間在這一刻恍若凝滞,軒轅朝華看着這驚心的一幕,這最後的轉折,竟是讓他詫異萬分。
“看,可不可爲,還是要試過才能知道,對嗎?”
因爲受傷,夕月面色有些白,可她依然淡然的勾了勾唇,抵着魏雲翰的手微一用力,魏雲翰的脖子上瞬間出現一道極深的血痕,隻要她的匕首再深幾分,他就會沒命。
魏雲翰面色白了白,他知道夕月有多恨他,此時也不同之前在漠安鎮,她拿着機會,恐怕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
所以他并未開口求饒,而是轉眸看向一旁的軒轅朝華。
軒轅朝華從詫異中回過神來,看着已經被夕月劫持的魏雲翰,皺了皺眉道:“夠了,月兒,把匕首放下!”
“軒轅弘,你閉嘴!”
夕月眼中帶着怒帶着恨,想到燕殇就在那一門之隔的殿中不知生死,她的心頭就絞痛一片。
她隻恨不得将魏雲翰千刀萬剮,而軒轅朝華竟然還妄想命令她将他放開。
他還真當他自己是她的哥哥嗎?
果然,他道:“月兒,你當真要這樣對哥哥說話嗎?”
夕月握着匕首的手微微發顫,唇角卻是勾出森森的弧度,“不要再在我面前演戲,軒轅弘,這一招你八百多年前就已經用過了。”
當初,他就是這樣欺騙軒轅艾,說他是她的哥哥軒轅烨,如今他竟還想用同樣的方法來騙她,真真是可笑!
“還有,你看清楚,我早已經不是八百多年前的軒轅艾。如今的我,可不會這般傻的去逼瘋自己卻不會反抗。軒轅弘,你若是還想要用這招,怕是打錯了算盤。”
軒轅朝華眸光微眯,搖頭,“不管你信不信,你先将匕首放下。”
“要我放下匕首,除非你先将門打開。”
“這門隻有燕殇能開。待他破出陣法,這門自然就會打開。”
“軒轅弘,你還在騙我?是覺得我不會真的動手,對嗎?”
夕月皺眉,分不清他如今這模樣到底幾分真假,可心底卻是生出了洶湧的殺意,隻覺得自己像個被人耍弄的玩偶。
眸子狠狠一狹,她忽然擡手在魏雲翰的幾道大穴之上疾點幾下,一手化劍,朝着魏雲翰的手臂狠狠的砍了下去。
魏雲翰和軒轅朝華都未曾想到她會說動手就動手,甚至還未來得及痛呼,一條血淋淋的胳膊就已經掉下了地。
魏雲翰面容幾近扭曲,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夕月卻隻是在他耳邊冷笑一聲,“我告訴過魏洛菡,你和她欠我的,我都會拿回來,你以爲,我是在說笑嗎?”
“啊……”
後知後覺的痛呼和恨怒的喊聲在暗道中響起,夕月眼底閃過一抹諷刺。
她如今可以肯定,魏雲翰絕對不會是軒轅弘。
若是軒轅弘,别說是斷一隻手,哪怕是手腳盡斷,也不可能會讓自己如此狼狽的大喊大叫。
夕月看向軒轅朝華,若是魏雲翰不是,那就隻可能是他了。tqR1
哪怕他現在看來和以前的朝華真的很像,可夕月知道軒轅弘骨子裏的狠辣,也更戒備了幾分。
魏雲翰幾乎被痛暈,目眦欲裂的瞪着軒轅朝華,大喊道:“讓她放了我,快讓她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