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殇一直沉默不言,在此時也隻是将夕月半攬進懷中讓她能依靠着他。
他明白她心中的苦,她心心念念尋了許久的人,卻也是最該讓她痛恨的人。
可那人不管怎麽說,同她亦有了十幾年的兄妹之情,卻又能在她受苦之時無動于衷,這種感覺,許是比被人背叛更加痛苦。
月陌天神色微變,卻還不及再說什麽,夕月已經深吸口氣,将所有情緒壓下,直接了當的開口,“罷了,還是說說你的目的吧。你對我說了這麽多,必定不會隻是想同我解釋,帶我來這裏,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麽?”
既然他懷疑這裏别有乾坤,那他帶她到這裏來,必然有原因。
她也不想再同他在這裏耽誤時間,若是朝華當真在這裏,找到他,或許一切謎題就能迎刃而解。
月陌天沉默一瞬,緩緩道:“還記得傳聞之中軒轅王朝的開國帝君留下的寶藏嗎?”
夕月蹙眉,卻是看了眼燕殇,“不就是軒轅宸澤留下的那座依澤城嗎?那裏應該沒有什麽寶藏!”
依澤城雖然是軒轅宸澤爲他和軒轅艾修建的陵墓,可因爲後來發生那些事,軒轅宸澤亦放棄了要讓軒轅艾同他合葬的心思,想來也是因此并沒像一般的皇家陵墓留下許多陪葬品。
所以夕月上次進去時,并沒見到有什麽寶藏,夜明珠倒是有很多!
燕殇蹙了蹙眉,月陌天已經道:“我曾聽軒轅弘說過,他手中那枚戒指,是打開寶藏的鑰匙,寶藏的位置就在無垠之漠的方向。”
夕月似笑非笑的勾唇,“雖是這個方向,卻是另一個世界。”
當初軒轅弘想要搶軒轅艾的戒指,就是因爲所謂寶藏吧,可那傳說中的寶藏根本就不在這個世界。
她略帶譏諷,月陌天卻毫不在意的搖頭,“軒轅弘當初也是這樣以爲。”
“難道不是?”
“你該知道,這八百多年,我幾乎探過無垠之漠同它附近的每一個角落,卻當真讓我發現了一些端倪。”
“你不會想說,那些寶藏就在這裏吧?”
對他的話,夕月顯然不信,人能穿越,寶藏總不能也跟着穿越吧。
月陌天一歎,“你就沒想過,爲什麽那戒指會将軒轅艾他們帶到這裏嗎?在我看來,所有的事都不可能毫無緣由,它既然帶他們到了這裏,自然有到這裏來的原因。”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雖不曾真正見到過所謂寶藏,卻在漠安鎮這方察覺到異常。想來,也并非我一人有所察覺。八百多年前,軒轅弘死後,軒轅宸澤複生,讓人在無垠之漠大肆修建依澤城。恐怕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在這裏發現了端倪。”
“軒轅王朝的帝君代代相傳,每一任帝君其實都沒放棄過尋找那批寶藏。知道你父皇曾經留下過的聖旨嗎?他駕崩之前下旨讓所有龍隐前往無垠之漠,你難道就不好奇他們到底去了哪裏?”
夕月心中一緊,這才想起蘇宸之前同她說過的聖旨的事,當時她還曾想過,聖旨或許是有的,隻是魏雲翰帶來的内容有真有假,她難以分辨。
後來,月空用龍隐令打開了依澤城,她便想龍隐令的真正作用就是這個,便也沒再多想其他。
此時被月陌天提起,她才覺得,這其中莫不是還有什麽隐情?
“軒轅朝華消失之後,我就懷疑過,到底是什麽人能在我的密室中挖出一條暗道将他救走,除了那些消失的龍隐,不做它想。”
夕月心中一動,對他的猜想已經是認同了八九分。
首先朝華從密室中消失的時間就同那些龍隐消失的時間吻合。
而就算他沒有龍隐令,可他在龍隐的眼中也是順帝之子,他們會救走他的确是有可能的。
也就是說,父皇在自己駕崩之前下旨讓龍隐前來漠安鎮,而龍隐卻正好發現了被月陌天囚禁的朝華,所以将他救走。
可父皇已經駕崩,還心心念念着那批寶藏做什麽?
難道是知道王朝臨危,想讓龍隐找到寶藏之後再圖複國之計?
思及此,她忽然有些了悟,“也就是說,你懷疑龍隐和朝華都在這裏,可你卻一直不曾找到他們。你帶我來,難不成你覺得我有這本事?”
夕月的話說完,月陌天還不曾回答,一直不曾插言的燕殇終于開了口,“難道就是左邊那條路?”
夕月看向他,皺了皺眉,“不是說是死路嗎?”
燕殇點了點頭,“那條路我們之前看過,的确沒有出口。可方才你昏迷着我們亦沒有細看,所以不敢肯定是不是有什麽機關。隻是若有……連天阙樓主都解不開的機關,我倒是覺得很有意思。”
夕月默了默,忽然有些自嘲的一笑,“不會又像依澤城那般,是隻有軒轅艾知道的東西吧。”
月陌天掃了一眼對面,“是不是我亦不知,不過我敢肯定的是,就算那些龍隐找到這裏,也絕對不可能找到真正的路。那條路必然是軒轅朝華打開的。既然他行,你說不得便也可以。”
夕月沉默,燕殇也沒有馬上開口,倒是看了半天戲的玉嶺悠悠然的站起了身,拍着自己身上的灰,“既然你這麽肯定這丫頭能找到路,我們便再去看看,否則我們便隻能熱死餓死在這裏了,老頭子我可還沒活夠。”
夕月眸色有幾分凝重,卻勾了勾唇,“師父說的是,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
她一句師父,玉嶺眉梢一挑,轉眸看向月陌天,果然見其神色微沉。
他有些得意的彎着唇角,“小丫頭别怕,有師父在,不管是什麽機關也難不住,師父可不像某些沽名釣譽之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其實沒什麽真本事。”
仍誰都能聽出他這話中的含沙射影,月陌天輕狹着鳳眸,唇角緊緊的抿着,卻沒有開口反駁。
燕殇無奈的皺了皺眉,不置一詞,隻是忽然抱起夕月朝着寒鐵浮橋飛掠而去。
夕月并沒有驚慌,很自然的擡手圈住燕殇的脖子,這橋常年在熔岩之上必定已經被燒得滾燙,自然不可能走過去。
燕殇抱着她一路不過點了兩下浮橋借力,幾瞬之間就已經到了對面的石門之前。tqR1
月陌天和玉嶺兩人見狀也沒再多言,一前一後的跟了過來。
因着之前就已經探過左邊的路,四個人沒多耽誤直接入内,燕殇在最前面牽着夕月,玉嶺則在最後。
石門之後黑沉沉的通道不算狹窄,每隔一段路就嵌着幾顆夜明珠。
據月陌天所言,這是他讓人弄的,他來這裏不下百回,對這條路已經很熟悉,可每次走到頭之後就再不得出路。
夕月看着這條通道,當真是極爲普通,兩壁和地面都是普通的山石,通道并不長,走了不過一刻鍾就已經走到了底,如月陌天所言,看不出任何異常。
夕月摸了摸身前的石壁,同燕殇對視一眼,眉心已經蹙了起來,“這裏好像真的沒有路。”
燕殇揉了揉她的眉心,“再看看,不要心急,若是這路就這麽輕易擺在你我眼前,也不至于難了天阙樓主近四年。”
聽他所言,夕月下意識的看了月陌天一眼,暗道昏沉倒是看不出他神色如何,她默了默,點頭,再一次四處打量起來,不時的摸一摸覺得有異常的地方。
燕殇和玉嶺也在周圍細看,月陌天狹着眸看着夕月,忽然開口,“這地方我看過無數次,若說異常也并非沒有。”
夕月正在四處摸索的動作一頓,轉頭看他,“什麽?”
月陌天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掰下石壁上一顆夜明珠,走到右側石壁前,在某處停下,“你看看這地面。”
夕月三人順着他所指看了過去,細看了片刻,玉嶺最先皺眉,“什麽都沒有啊?”
他的話剛落,燕殇卻是開口,“顔色不同。”
月陌天眼中劃過一抹贊歎,夕月和玉嶺卻都是一愣,玉嶺眉頭皺得更深,幹脆蹲下去看了又看,好一會兒才“咦”了一聲,“好像是有些不對,這塊的顔色比其他的顔色要稍稍淺上一些。”
說完,他仰頭看向燕殇,一臉得意,“好小子,不愧是老頭子的徒弟,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啊哈哈。”
夕月抽了抽眼角,對他那副自鳴得意的樣子隻覺有些不忍直視,隻看向月陌天,“就算顔色淺些,也說明不了什麽。”
玉嶺也是點頭,在那塊地面敲了敲,“是啊,這裏除了顔色淺些,好像沒什麽其他特别的。”
他倆這時倒是一緻,燕殇卻像是看出了什麽,“若是我所料不差,這裏之前應該是有什麽,卻被人給抹去了。”
說話間,他的目光也落向月陌天,月陌天對燕殇很是欣賞,點了點頭,“這裏之前的确有字,是我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