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夕月知道他和慕容涼的關系,有很多話他都無法說出口,隻怕她會誤會了他。
好像他和夕月在沙漠中的相遇真的不過是湊巧而已。
也不過一日,夕月便帶着他們一行人走出了沙漠。
這一日,不管是趕路還是休息,夕月和趙慕蘇都沒有多說幾句話,甚至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兩個人都下意識的同對方保持着距離。
可不管怎樣忍耐,喜歡的女子就在眼前,趙慕蘇還是會有忍不住的時候,目光總會不經意的看向她。
卻也不知是不是湊巧,每次看到她時,她都正和月空說着話,雖然沒有什麽親昵的舉動,可兩人之間的氛圍卻十分融洽,好像很親近的樣子。
對于月空,趙慕蘇的印象還留在太明山地宮,雖然不知其具體身份,可他必定和魏洛菡等人是一夥的。
而夕月爲何會同他如此熟悉,甚至親近?
趙慕蘇心中疑惑,卻不知他所謂的親近,在夕月看來卻分明是月空在找她的茬。
一路的冷嘲熱諷,從燕殇說到魏雲翰又說到趙慕蘇,說得她好似多麽水性楊花一般,隻讓夕月恨不得将他的嘴縫上。
一個活了八百多年的老男人,比女人還八卦,也真是世所罕見了。可也正因此,讓夕月更不願意和趙慕蘇說話,隻覺得應該和他保持距離才對。
直到出了無垠之漠到了之前換馬之地時,問起趙慕蘇是否要回北乾,才知道他竟然碰到過流影等人。
知道流影他們安全,夕月松了口氣,卻也想到他們應該會去漠安鎮等她。
夕月知道魏雲翰應該也快要出來了,思量一番,還是決定馬上趕去漠安鎮。
隻是在她做出這個決定時,月空的眸色明顯染了幾分暗沉,可惜不敢看他眼睛的夕月沒看見,倒是趙慕蘇在觀察月空時注意到了。
趙慕蘇越發覺得月空等人定然是有陰謀,而漠安鎮的事很可能就和他們有關。
見夕月買了馬說走就要走,趙慕蘇終歸是忍不住攔住了她。
看着擋在自己馬前的人,夕月皺眉,還沒開口,趙慕蘇已經道:“夕月,漠安鎮不能去,我們換個方向走。”
夕月眉心更緊,不是很明白,“爲什麽不能去?”
趙慕蘇半眯着眼看了月空一眼,“我們來時,發現漠安鎮如今空無一人,很顯然鎮上出了事。”
夕月一楞,“你說,漠安鎮空無一人?”
趙慕蘇神色很沉,微點頭,“是!而我之前就聽說魏雲翰入趙,朝着這個方向而來。所以我懷疑漠安鎮的事很可能和他有關。我已經讓阿雲派人去查探,但是沒有結果之前,我們最好避開那地方才是。”
夕月這才知道趙慕蘇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原來是因爲知道了魏雲翰的消息?
隻是,她離開漠安鎮的那日,鎮上的人分明都已經清醒,卻原來這一切都是魏雲翰做給她看的嗎?
他根本就沒有想要放過那些人,而那些人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用來威脅她!
他們,還在算計着什麽?
目光落到駕馬在她旁邊,一直勾着唇如同看戲的月空身上,“你還有事瞞着我?”
月空唇角的弧度更深,笑得風情萬種,“我可從沒說過已經沒事瞞着你。”
夕月眉梢一挑,涼涼的笑,“這倒也是!”
說完,她看向趙慕蘇,“不管漠安鎮如何,我都得去。可如今北乾危急,殿下實在不該此時離開北乾,殿下還是換道而行早些回去北乾吧!”
雖然夕月字字都像是在爲他考慮,可趙慕蘇卻聽得出其中的疏離。
顯然,在夕月心底,他連月空都不如。
她甚至不計較月空算計她?趙慕蘇深鎖了眉頭,對于夕月和月空的關系,也越發疑惑。
而夕月在明知漠安鎮有異常的情況下還要前去,更是讓他難以理解。
“夕月……”
“殿下不必再多言,我還要趕路,殿下請自便!”
他還想再說什麽,夕月卻打斷了他。
她早就決定将計就計,若是這時候轉道繞過漠安,豈不是告訴魏雲翰等人她并未失憶,前功盡棄?
她所服的毒先不說,她其實也不那麽在意,可她覺得這是個得知幕後之人和真相的最好機會,就這麽放棄太過可惜。
最重要的,是她潛意識相信月空。
和燕殇一樣,她知道不管月空做什麽,必定不會要她性命,自然也不會讓魏雲翰等人要了她的命。
所以,她敢去賭!
思及此,她不再同趙慕蘇多言耽誤時間,隻是扭轉馬頭,避開趙慕蘇,馬鞭狠抽馬背,在趙慕蘇訝異的目光中策馬離開。
趙慕蘇怔怔的看着夕月遠去,無法回神,直到耳邊一聲幽幽涼涼的譏笑……
“趙太子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容我提醒一句,那女人已經是别人的妻,不該想的還是不要想,免得後悔無窮。”
月空笑得燦爛,一頭銀發就跟他的笑一樣在風中張揚。
趙慕蘇眸色一狠,眸光如刀子般落在他身上,卻也是冷笑一聲,“你也知道那是别人的妻子,不是你的。我想是不想,恐怕是跟你沒有關系。”tqR1
“呵……趙太子發什麽怒,我不過是善意的提醒你一句罷了,果然是好人難做啊……”
月空莞爾一笑,也不再理他,拍馬朝着夕月追去。
直到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站在一旁的戰鴻才無奈的上前,“殿下……”
他想問他們是不是要換道而行返回北乾,卻不料趙慕蘇根本不看他,上了馬直接朝着夕月的方向追去。
戰鴻皺眉,隻覺得如今的太子似乎已經被迷了心竅,以前那個在戰場之上叱咤風雲無戰不勝的三皇子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夕月自然知道趙慕蘇跟在她的身後,對他這樣的行爲,夕月很不适,卻莫可奈何。
好在他隻是跟在後面并未追上來,夕月隻能裝作不知,自顧趕自己的路。
可夕月不曾想,不等她趕到漠安鎮,卻又生出了變故。
看着再一次擋在自己馬前的趙慕蘇,夕月有些不耐了,她眸色有些暗,“殿下到底想做什麽?”
她不想和他過多交集,可他偏要一次次擋住她的路。
看着她眼中的冷色,趙慕蘇心中一刺,隐隐發痛。
可他并未表現出來,隻是苦笑了笑,将一張紙條遞給她,“我隻是想讓你看看這個,看了之後,你再做決定不遲!”
夕月蹙眉,看他手中的紙條,紙張很小,上面褶皺很深,顯然是用信鴿之類傳送的信報,半折疊着看不清字迹,夕月并未去接,“這是什麽?”
月空的目光也在那信報上落了落,目光一轉,并未開口。
趙慕蘇自嘲的一歎,“你不必疑心,這是我方才收到的急報,是……關于燕國的!”
夕月一驚,心頭忽然湧上不安的預感。
這一次根本沒有猶豫,她一把奪過了趙慕蘇手中的紙條,雙手有些不受控制的輕顫着打開紙條,上面的字很小,可此時落在夕月的眼中,卻一個個都像刀子,刺得她腦子瞬間一片空白,眼前發黑。
燕國六日前兵變,燕國攝政王斬殺燕王于燕宮,随後昏迷,三日未醒!
“這是什麽?”手狠狠一顫,紙條已經輕飄飄的落了地,夕月閉了閉眼忍住眩暈之感,再睜眼看向趙慕蘇時,眼底已經隻有一片濃黑,“什麽兵變,什麽昏迷三日未醒?趙慕蘇,你說清楚!”
月空在一旁,聞言眸子輕眯了眯,目光低垂落在地上的紙條之上……
而趙慕蘇則是别開了目光,不去看夕月眼底能刺痛他的黑,隻是淡淡的道:“我亦是方收到這消息,具體情況并不知曉,詳細的還需要等詳報,可這消息是在三日前從燕京送出,如今燕殇情況不明……夕月,你确定現在要去漠安嗎?”
夕月緊咬着牙,隻覺得眼前都開始模糊,她甚至懷疑這是趙慕蘇的計策,不過是爲了阻止她去漠安。
可是……
她心中卻是有不安的預感,她覺得,這事很可能是真的!
六日前?
若這信報是真,也就是說燕殇用了不到半月就趕回了燕京,更甚者,他一回燕京就發生了變動。
可他的身體,哪裏能由得他如此任性?會陷入昏迷,必定是因爲毒發了!
心髒處一陣陣割裂的痛,夕月隻覺得頭痛欲裂。
他送她離開那日所說的話還在耳邊響,他說他隻給她三個月,若是她未回,他會親自來抓她。
他說,等她去燕京時,他會給她一個驚喜!
這就是他要給她的驚喜嗎?
容淺之前就說過,他的身體已經容不得這樣不斷的透支,若是毒發攻心,很可能昏迷不醒甚至永遠都醒不過來。
一想到這裏,夕月的心瞬間爆裂開來,眼前晃動的全是燕殇那雙暗藍的眼眸,她根本沒有多加猶豫,甚至沒有再多說一個字,馬鞭狠狠的一抽,如一道風般朝前沖去。
月空眸色一變,他不用想也知道,夕月這是想要去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