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殇眉心更緊,夕月咬了咬唇,看着他解釋,“蘇宸的身份很敏感。若是他出賣了魏洛菡,魏洛菡馬上就會懷疑。到那時,就算将魏洛菡殺了,她說不定也會在那之前想辦法讓魏雲翰知道。”
夕月說着,看燕殇面色并無好轉,眼珠子動了動,卻是主動的抱住燕殇的脖子撒嬌般的道:“燕殇,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蘇宸他好不容易得了魏雲翰的信任,我不想因爲這樣的事讓他如此快就暴露了,讓他之前的努力都付之東流。”
說不得等魏雲翰真正将蘇宸當做心腹之後,就能接觸到那魏國國師也說不定,如果現在就讓他暴露了,那蘇宸之前那些苦豈不是白受了?
看她那帶着讨好的小模樣,燕殇終于一歎,卻還是道:“你覺得魏雲翰當真會真正信任一個跟在身邊沒幾年的人嗎?”
像他們這樣的人,身邊最信任的人哪個不是從小就選擇培養的,就如他身邊的流光和流影。
可蘇宸卻是在四年前才出現,也就這幾個月才得到一些魏雲翰的信任,然而也隻是一些而已。
燕殇并不認爲,魏雲翰會将蘇宸當做真正的心腹,就算是,那或許也要好幾年甚至十幾年的累積過程,太不可靠了。
瞧着他眼底的懷疑,夕月抿了抿唇,低下眼睫,“我相信他,就算他不能得到魏雲翰全部的信任,也能有辦法,做到他想做的。”
蘇宸一直在爲了查出國師的身份努力,不管怎樣,夕月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帶給他危險。
燕殇默了默,眼底閃過一抹無奈,拍了拍她的頭,佯怒道:“夕夕,你對别的男人這麽信任,你說,我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呢?”
夕月抿唇低笑,又微仰了臉欺近他兩分,“當然該高興了,你瞧,可以得我信任的人或許能有許多。可我愛的人,卻永遠都隻會有你一個,難道你不該覺得高興?”
燕殇呼吸一輕,她或許還沒發覺她說了什麽,可就是因爲她是如此自然的說出這樣的話,才讓他更覺怦然心動。
他靜靜的看着她,直到夕月終于反應過來,尴尬的想要收回抱着他脖子的手時,燕殇才低低一笑,捧着她的臉在她的眼眸上輕吻一下,“夕夕,我很高興。”
眼睫上的酥癢讓夕月忍不住眨了眨眼,唇角也勾出了一抹笑來。
片刻之後,燕殇才放開了她,“好了,既然你不願意暴露了蘇宸,我便讓人想辦法去查,總要将魏洛菡的下落找出來才是。”
說完,他就将夕月重新裹進被子,“我讓人把浴桶搬來,這寺廟裏條件有限,你将就着泡一泡。”
雖然夕月此時已經不覺得冷了,可她還是點了點頭,按着燕殇的吩咐和安排沐浴泡澡,喝了姜湯,又用了午膳睡了一覺。
直等到連晚膳都用過,燕殇陪着夕月在後山轉悠着消食之時,他派去查探魏洛菡下落的人才終于回來了,帶回來一個讓他們頗有些意外,卻又似乎在意想之中的消息。
魏洛菡上了太明山!
因爲燕殇曾經吩咐過,讓所有人都不要随意上山。所以查探的人便隻是将消息帶了回來,至于魏洛菡在太明山中做什麽,并不知道。
聽到這個消息,夕月已經可以肯定,魏洛菡在等着她上太明山去呢!
先是讓人在她耳邊說了那麽多的話引她好奇,接着魏洛菡自己上了太明山,更是加重了她想去一探究竟的心思。
畢竟,夕月對于魏洛菡、魏國國師和月空之間的關系,是很好奇的。
她的的确确很想很想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些什麽?也想知道,軒轅王朝的覆滅到底是不是和他們有關系?更想知道的是,他們是怎麽知道“瑞亭”這個名字的?那個所謂的叫着“瑞亭救我”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存在,還是魏洛菡虛構而出,隻爲了引誘她?
可夕月也知道,魏洛菡必定不會無緣無故的這樣做。
她恐怕知道了自己之前上太明山的事,再加上蘇宸奉魏雲翰之命來趙讓她不必再管自己的事,或許對魏洛菡也有幾分刺激。
那這次,她誘自己上山,是想在山上殺了自己?
想到這個可能,夕月忽然很想歎氣。
說起來,從前世到今生,魏洛菡好像就一直很想她死。
哪怕她已經換了個身份,而魏洛菡根本不知道她就是軒轅夕月的時候,這個念頭也沒變過。
魏洛菡對她,似乎有着天生的敵意,而這一切的源頭,看似是魏雲翰,可夕月卻覺得,事實或許并非那麽簡單。
她到底,爲什麽這麽恨自己?
看她皺着眉頭神色爲難,燕殇的眉頭也壓了壓,讓人退下,才将夕月攬到身前,“夕夕……”
燕殇對于魏洛菡的目的也有些猜測,可若是其他地方也罷了,沒想到她竟真躲上了太明山。
而燕殇的潛意識中,是不願意夕月再去太明山的。可若是夕月當真想要上去……
燕殇正猶豫間,夕月卻是眼波一晃,看向他輕笑了笑,“放心,我不會去的。”
燕殇一愣,夕月已經聳了聳肩歎息一聲,“她真以爲我傻啊!我雖然沖動,卻也沒傻到那個地步。明知道她想誘我入局,還自己往裏鑽麽?”
說完,她又不滿的睨了燕殇一眼,“你也以爲我那麽傻?”
聽她這般說,燕殇才松了口氣,他笑了笑,捏她的臉,“我就是擔心你太過沖動。明知道那是人家設的局還朝裏鑽,這種事你也不是沒做過?可我怕你不會次次的運氣都那麽好。”
夕月不滿的拂開他的手,“知道啦,放心,我不會再那麽沖動的。”
“乖!”燕殇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這感覺……
夕月撇嘴,他這是真當自己是他養的貓了?
懶得同他一般計較,夕月擡頭看了看天邊,看最後幾縷天光漸漸隐入雲層,一輪彎月挂上半空。
明日就是趙慕蘇的冊封大典,夕月可以想象得到,北乾又将迎來一番怎樣的腥風血雨。
可她卻沒想到,不曾等到第二日,就在晚間之時,風雨忽至。
夕月這一晚本就睡得不踏實,噩夢不斷。
時而看見那片蒼茫雪原;時而看見城樓之上顆顆人頭。
有時又感覺到自己似乎被困在那暗室石床之上,四周一片黑暗,她想掙紮着起身,可雙腿俱殘動不了分毫。
不一會兒,似乎又聽見有人在擂動戰鼓,轟隆隆的聲音震得她耳膜發痛。
她想睜開眼看看,可不管怎麽睜,眼前都是黑暗。難道她又看不見了?
夕月不斷的掙紮着,冷汗浸濕了後背。
可轉眼間夢境又是一變,這次似乎更加詭異……
“轟——”
天際之上雷聲忽然炸響,幾道閃電劃破沉寂的夜色,慘烈的白光猛的照亮了暗夜,雷雨傾盆而下。
夕月一震,猛的坐起身來。
可她未曾睜眼,隻閉着眼大口的喘息着,一手撫着自己的心口,心跳急速,好像還在那詭異的夢中。
夢中有一對身着龍鳳喜袍的男女,男子正要揭開女子的蓋頭之時,一把尖刀忽然出現在女子手中,在男子的驚愕之中插入了男子的心髒。
夕月看不清那男子的容貌,可她卻似乎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男子眼中不可置信的悲傷和疼痛,那種痛讓夕月覺得那把刀像是插入了自己的心髒之中,劇痛襲來,讓她猛然驚醒!
夕月狠狠的吸着氣,片刻,才稍微平靜下來。
也是這時,她才聽出耳邊嘩嘩啦啦的竟然是雨水落地之聲,甚至還有電閃雷鳴之聲。
下雨了?冬天也會有雷雨嗎?
還有燕殇,他怎麽沒醒?
夕月疑惑間睜眼轉了頭想看看他,卻在轉頭那一瞬間雙眸猛睜。
雷電再次炸亮,慘白的電光之中一張同樣慘白卻又美豔得如同桃花妖般的臉直直的映入她的瞳孔,在她的驚愕之中,那桃花妖正對着她勾唇淺笑。
月空!
夕月倒抽一口涼氣,燕殇不在房中,站在床邊的人竟是月空。
夕月來不及去想這是怎麽回事,甚至還來不及問什麽,就在她抽氣那一瞬間,已經雙眼一閉軟倒了下去,頃刻間失去了意識。
月空搖了搖頭,沒有絲毫遲疑的抱起夕月從窗戶跳了出去,轉眼消失不見。
雷鳴電閃之中,房中恢複了一片安靜!tqR1
而燕殇卻就在門外不遠處同流影說話。
“你說趙慕蘇和趙旭都去了太明山?”
聽聞流影的話,燕殇眸中劃過一抹厲色。
趙慕蘇在入夜時分去了太明山,子時剛過,趙旭也去了,兩人直到此時還未曾下山。
燕殇猜的到趙旭的目的,他上山,許是想要答應同魏洛菡合作,讓魏洛菡助他一臂之力。
他倒是精明,他的棋并非是龍九和龍十三這一步。魏洛菡和她身後的魏國,才是他真正的依仗吧!
可趙慕蘇……他是去做什麽?而且,還比趙旭更早去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