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站在門外,看着緊閉的房門眼底全是擔憂。
王爺在房中已經坐了快三個時辰,從一開始的暴躁憤怒,直到最後的沉寂,就那樣将自己關在房中,就連流影回來也不見。
這樣的王爺,他當真是從沒見過,真真是覺得心頭有些慌亂。
忍不住又朝不遠處那間也緊閉着房門的寝房看去,流光心底暗歎,果然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那夕月姑娘和王爺怄氣,他怎麽覺得最難過的是他呢?
幽沉無光的房内,燕殇無力的靠着椅背,一手撐着額頭,微閉着雙眸。
半開的窗外一輪殘月,光影迷蒙。
那殘月,就如同此時燕殇的心緒一般。
他想的那個人,就在咫尺,可他卻隻敢獨自坐在這裏。tqR1
眼底一片漆黑,胸口處好像又疼痛了起來,如同沒有她那十幾年,如同每次毒發時一般。
甚至于,還要更疼!
每一段感情中,陷得最深那個,注定受傷最多,而他,顯然陷得太深,早已無法自拔!
他若沒了她,會瘋狂會入魔,那她呢?
燕殇心底自嘲,果然,得到的越多,他想要的就會更多。
他怕極了她眼中的猶豫和不安害怕,更怕她的冷漠無情冷冷清清,那會讓他覺得,他不過是個無關緊要随時都可以被她抛棄的人。
多可笑啊,他燕殇何時變得如此畏首畏尾,小心翼翼。
他不懼天地、不懼生死、不懼千軍萬馬刀劍風霜,可他卻怕她始終将他拒之千裏!
隻要這樣一想,心頭就空的如同有雪風呼嘯而過,不管怎樣填也填不滿!
他的手習慣性的按上胸口處,呼吸好像也變得有些困難起來,坐得太久的身子有些僵硬,他深吸口氣,唇角漫上濃濃的苦澀,自嘲又自鄙!
眼看着時辰越來越晚,流光在門外越來越不安,他眉頭死死的糾結在一起,到底管不了那麽多了,輕敲了敲門,“王爺,已近醜時中了,您可要回房休息了?”
屋内一片沉寂,沒有人回答他,流光默了默,又道:“剛才夢藍來過,說夕月姑娘未曾用晚膳,似乎也還未休息!”
還是沒有任何回答,流光的臉已經皺成了一團,歎了歎,心道這兩人這回是鬧大發了!
可王爺一直不說話,他也不敢再多言,想了想,還是準備認命的繼續守下去。
卻沒想,裏面卻有聲音了,沉沉的叫了聲,“流影。”
話剛落,流光隻覺得眼前暗影閃過,門在他面前被打開,緊接着,又關上了。
流影站在黑暗的房中,借着月光看那書案後沉默坐着的人。
帶着面具的臉看不見表情,可向來沒有情緒的眼眸中卻還是暗含着一抹隐藏極深的擔憂。
他默了默,開口,“王爺!”
燕殇看向他,沒有什麽情緒的“嗯”了一聲,淡聲道:“東西拿到了嗎?”
“拿到了!”流影上前幾步,将幾封信箋放在了書案之上。
燕殇的目光輕移到那幾封信箋之上,目光微沉,并沒有馬上拿起查看,隻指尖在桌上輕點兩下,“趙慕蘇那邊如何了?”
“定親王最後被慕容珏帶回了定親王府。慕容姑娘沒被發現,屬下已經按照王爺之前的吩咐,将慕容姑娘安置好了,容淺也已經過去幫她診治過。”
燕殇點了點頭,随後卻是自嘲的冷笑一聲,“倒是便宜他了。”
流影沒有答話,隻是他跟在王爺身邊快二十年,自然知道,王爺其實一開始就沒準備把定親王如何。
不過是故意在夕月姑娘面前做出這樣的事來,讓夕月姑娘以爲定親王最後的藥是在青樓中所解。
不得不說,就連流影都覺得,自家王爺真是越來越黑心了,他這是把定親王在夕月姑娘心中的形象毀了個徹底啊!
隻是,流影向來比流光更會掩飾自己的情緒,這些話,隻會在心底想上一想,卻不會從眼中洩露分毫。
依然如以往一般平靜無波的站着,隻等着燕殇的吩咐。
燕殇閉了閉眼,有些冰冷的指腹輕按了按額頭,随後才重新睜開,拿過那幾封信箋,一封一封的拆開。
目光落在展開的信箋之上,看着上面的内容,眸色漸深似海,冷芒如刃!
不過幾封信,燕殇卻是看了半響,他眸中深意難辨,流影面具下的眉頭也緊鎖了起來。
這信是王爺讓他趁着趙王宮中大肆搜尋刺客,一片混亂之時從趙旭的寝宮之中找出來的,是魏國和趙旭往來的信箋。
他找到時爲了辨别真僞自然也打開看過,裏面的内容是有些驚人,可他不認爲能讓王爺這麽驚訝啊!
甚至以他對王爺的了解,很清楚的從現在王爺的沉默之中感覺到了怒意和……殺氣。
良久,燕殇唇角才勾出一抹冷笑,将那信随意扔回桌上,“看來,魏國是覺得這天下平靜得太久了,等不及想要一統江山?”
和燕離勾結謀他性命,如今還欲同趙旭交易,也隻有趙旭和燕離這樣的蠢貨才會被魏國那國師所迷惑。
想到這,又不由想到昨日才收到的消息,看來,燕離也已經忍不住了。
思忖片刻,燕殇擡眸看向流影,“把昨日送回燕京的信截回,讓子昂先按兵不動,隻要保證太師的安危即可,其他的等本王回京再做打算。”
流影微詫,王爺這是準備返回燕京了?
隻是,還不等他回答,燕殇已經又道:“讓人去查一查趙梓萱,今日這樣的手筆可不是一個小小的公主能做得出來的。”
說到這裏,燕殇突然冷笑出聲,眸光落在虛空之中的一處,寒眸眯起,“既然有人想讓趙國大亂,本王不妨再幫他們添把火。”
“讓人把今日趙王宮中發生的事盡數散出去,明日一早,本王要讓這北乾城中人人都知道他們的陛下做了什麽好事。再讓孟修遠明日早朝之時帶頭上奏,要趙旭立趙慕蘇爲太子!”
流影默了默,颔首道:“是,王爺!”
“去辦吧!”
燕殇擺了手,看流影出去之後,才又朝椅背上一靠,閉着眼,有些無力的揉捏着額頭。
良久,才又睜眸,看着桌案上随意散落的幾封信,眸中染上了幾分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