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爲這玉妃受盡陛下寵愛,卻不知,這種寵愛,卻是沒有哪個女人敢要想要的啊!
不知過去了多久,寝殿中的聲音漸漸的小了起來,王懷伺候了趙旭多年,自然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
此時亦是忙着讓人去備水,自己則是小心翼翼的進了殿中。
寝殿中散發的靡靡之氣濃得讓王懷也忍不住皺眉,隻是他卻沒有馬上開口,站在一旁靜候着,直到趙旭的聲音忽然變了調,合着他越發興奮的辱罵聲傳入耳中。
“叫出來,賤人,快叫……叫出來朕就饒了你……”
王懷低垂的眼卻也是忍不住朝着那床榻上瞟,影影綽綽之中,他能見到趙旭一隻手死死掐着女人用力的揉動着,另一隻手中的鞭子抽得亦是越來越重。
難免有些不忍,王懷再次垂下眼不再去看,直到趙旭起身掀開紗帳,他才上前幾步将早已準備好的衣袍披在了趙旭的身上。
“陛下,熱水已經備好了。”
沒有看他,趙旭隻一臉餍足的點了點頭,又回頭看了看床榻上還躺着的女子,陰沉的眼底閃過的卻是極爲惡毒和譏诮的色彩。
冷笑了笑,什麽話也沒說,大步的朝着寝殿外走去,王懷也忙着跟了上去。
随着二人離開,寝殿中一片死寂的沉靜,隻剩下床上的女子靜靜的躺着,沒有動彈,沒有聲息。
隻有那一雙無神的眼眸還大睜着,有些空洞的望着那錦繡頂賬,然後,視線慢慢的模糊。
她知道,她又熬過去了一次折磨,她還沒死……
……
夕月同燕殇在北乾留了三日,一是因爲燕殇和她都算是大傷初愈還需要靜養,二來自然是因爲趙慕蘇所言之事。
燕殇既然答應了幫趙慕蘇尋人,自然沒有光說不做的道理。
至于他做了些什麽,夕月并沒有去問,甚至這三天,她極少說話,大多時候都是獨自沉默着。
這樣的夕月,讓燕殇心疼心慌卻又莫可奈何。
兩個人看似已經将話說開,可到頭來,關系似乎卻更僵硬了些。
燕殇感覺得到,夕月在逃避,在抗拒。
想到這裏,再看一眼懷中還在沉睡的人兒,燕殇也忍不住眉心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不知該拿她怎麽辦才好。
又想到那天夕月問的那話,她執着的想要知道他和她以前到底有什麽關系,其實他也并非不想告訴她,隻是……
不由的想到師父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燕殇心底又是一陣的煩悶。
他其實早就知道她已經将兩人之間的過往忘得一幹二淨,卻一直怕從她口中聽到那“忘了”兩個字,哪怕心裏早有準備,可當真聽到了,還是覺得酸澀不堪。
若可以,他也想清清楚楚告訴她他們之間那些過往,他也想明明白白讓她知道,她是他放在心中許多年的小貓兒。
曾經,她亦是對他說過要以身相許,哪怕那或許隻是女孩無知的童言,他卻一記就是十三年。
可她卻敢去同别人私定終身。
燕殇眼底忽然劃過一抹怔然懷念之色,不由又想到那時他将她從寒潭救起之後問她如何謝他之時她說的話。
那時的她拿一雙比貓兒還亮的大眼眨巴眨巴的盯着他,軟軟糯糯的開口,說的話卻很是無賴,“我這人從不耍賴,可我也确實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唔……全身上下最值錢的恐怕就是我自己了,你要是不嫌棄,我就以身相許吧。”
不過七歲的女娃兒,說這樣的話卻是一點也不覺得害臊。可他當時卻也是覺得欣喜異常的,甚至順水推舟,故作矜持的答了句,“那我就勉爲其難,準你以身相許。”
那時的話言猶在耳,哪怕過去十三年也如同就在昨日。
暗藍的眼底浮上一層怅然,就算他記得再清楚,卻也沒有辦法告訴她,他,不敢冒一絲一毫的風險……
等夕月睜開眼時,見到的就是燕殇正緊蹙着眉若有所思盯着她的模樣,他暗藍的眼底如以往一般幽暗,卻又隐隐帶着她極少見到的沉傷之色。
初醒的迷蒙瞬間退散,這樣的燕殇讓夕月生出些不能抑制的心疼。tqR1
屋裏安靜得隻有兩人的呼吸聲,窗外簌簌的落雪聲清晰可聞。
這雪從昨夜開始,又下了整整一夜。
屋裏雖然暖如春日,可夕月卻忽然覺得有些冷,輕顫了顫,她朝着燕殇懷中再貼近了兩分,一隻手緊緊的環上他的腰身,将頭埋在了他的胸前。
燕殇目光一變,眼底的怅然瞬間消散,卻是染上一層淡淡的喜悅。
這三天來,夕月第一次這樣主動的靠近他。
不,或者說,從他認識夕月以來,夕月主動靠近他的次數亦是屈指可數,唯一的一次,似乎也就是在魏國狩獵場時……
念及此,燕殇忍不住将夕月抱得更緊了些,輕撫了撫她埋在自己胸前的臉頰,滑膩卻又冰涼。
“可是覺得冷了?”他蹙了蹙眉,又将錦被朝上拉了拉将她蓋得更加嚴實。
夕月沒有說話,隻埋在他懷中搖了搖頭,環着他的手卻是莫名的緊了緊,也不知是因爲冷還是太過用力,甚至有些微微的發顫。
燕殇一顆心忽然就柔軟得不像話,一聲喟歎,下巴抵上她的發頂輕蹭了蹭,貪戀般的閉上了眼。
兩人相擁了良久,夕月才動了動,從他懷中微擡起臉來。
“燕殇……”
她的聲線很低,帶着一些輕啞,燕殇睜開眼對上她的眸子,亦是低低的“嗯”了一聲。
他眼中的溫柔毫不遮掩,夕月抿了抿唇,忽然道:“我做了個夢……”
燕殇眸光一狹,異樣一閃而過,“嗯,夢到什麽了?”
夕月抿着唇角閉眼,眼前似有千山暮雪,影影綽綽在眼前一掠而過,雖然并不清晰,可夕月知道,那都是真正存在的。
夢裏,她似乎對着他說過什麽以身相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