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宸目光動了動,随後将面具取了下來,看着她微微一歎,“不過是小傷,已經沒事了。”
夕月仔細看了看他的面色,果然沒有什麽不對,這才點頭,又四處看了看,沒有察覺到四周有其他的氣息。
她重新看回蘇宸,神色有些慎重,“可是你這樣出現在這裏,魏雲翰會不會懷疑你?”
蘇宸冷冷一笑,“就是他讓我來的,又怎會懷疑我?”
“他讓你來?”
夕月顯然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蘇宸也并沒有馬上回答她,隻是有些莫名的看着她。
“你怎麽了?看什麽?”
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臉,夕月覺得蘇宸這目光讓她有些發麻。
蘇宸垂了垂眸,搖頭,在夕月的疑惑之中忽然又靠近了她一些,似乎習慣性的想摸摸她的頭。
“小鳳……”
夕月也和以往一樣沒有避開,隻是明眸之中帶上了一抹黯沉之色,微微彎起唇角看他,輕“嗯”了一聲。
蘇宸沉默了良久,一歎,“魏雲翰說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讓我帶你出去。”
夕月雙眸疑惑的眯了眯,“任務?”
目光一深,不知想到什麽,神情猛的一變,“他們是故意引燕殇過去的,趙慕蘇也是他們一夥的?”tqR1
蘇宸看着她沒有答話,可他這反應分明就是告訴夕月,她猜對了。
夕月面色瞬間一白,握緊的手指甲陷進了手心也不自知。
她早就該想到的,趙慕蘇怎麽會幫燕殇呢?
趙國和魏國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他們恐怕都巴不得燕殇早點死才是。
所以他才會那麽恰巧的出現,裝作護她的模樣,讓燕殇沒有後顧之憂的離開,他們定然早就布下了陷阱就等着燕殇自投羅網了。
方才那些獵鷹前去的方向不就是燕殇前去的方向嗎?它們的目标是燕殇?
難怪那狼群會那麽輕易就停下攻擊,這一切根本就是早就安排好的。
隻是夕月卻不太明白,他們這麽費盡心思的安排是爲了什麽?他們完全可以在剛才就将她和燕殇一網打盡,根本沒必要來這麽一出引燕殇離開。
想不明白,夕月也不再多想,她隻咬緊了牙根就欲回頭朝燕殇那方向而去,誰知蘇宸一個閃身擋在了她的面前,“小鳳,和我出去。”
夕月眸色一緊,隻冷聲道了兩個字,“讓開!”
蘇宸不動,隻道:“這次我不能聽你的。”
夕月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再見蘇宸始終攔着她,眼中煞氣頓現,忽的抽出長鞭,一字一字道:“我再說一次,讓開!”
蘇宸的眼底終于有了兩分閃爍,卻不過轉瞬,依然還是那句話,隻這回卻換了個自稱,他道:“恕屬下不能從命。”
夕月面色如水,冷笑一聲也不再多言,隻是步子一動,朝他猛然躍去的同時手中長鞭亦狠狠的揮了出去。
清脆的長鞭破空之聲響起,落入耳中,帶着無情的冰寒之意。
可讓她意料不及的是,蘇宸并沒有還手也沒有退讓,就連那雙黑眸中的眸光也沒有一絲浮動。
空氣已似凝結,長鞭入肉的悶響讓夕月的心如被一隻無形隻手瞬間拽緊,沉悶到幾乎快要窒息。
“爲什麽不避?”
夕月的嗓子發緊,看着長鞭之上沾染的血紅,雙眼都被紮得又酸又痛。
蘇宸垂了垂眼眸,唇角的弧度有些苦澀,卻隻道:“小鳳,你不能過去。魏雲翰現在還不想殺你,可你若去了,你也會沒命。”
“呵……呵呵……”
夕月緊緊的盯着他垂下的眼,控制不住的笑出了聲,隻是那笑怎麽聽都帶着極深的悲傷和蒼涼。
她的睫毛狠狠的顫抖着,眸中也沒了以往那樣的皓亮之色,暗淡而又帶着水霧蒙蒙。
蘇宸的眼睫也不受控制的顫了顫,垂在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似帶着隐忍。
直到夕月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才漸漸的停下了笑。
蘇宸擡眸,看着她被水霧侵染的眸子,心頭一陣刺痛,“你對他動心了!”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
夕月沒有回答,隻默默的看着他。
林間細風驟停,空氣凝結成冰!
良久,夕月的神情漸漸變得無比平靜,嘴角輕輕裂開,眸中無光看不出悲喜,聲線又輕又緩無波無痕,隻道:“我不能讓他死。”
蘇宸皺眉,夕月這話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他,可他卻知道她的意思。他唇角微抿一瞬,再出口的話卻讓夕月好不容易平靜下去的心情再次沸騰起來。
他說:“那朝華呢?小鳳,我有朝華的消息了。你若死了,他怎麽辦?”
……
蒼松翠柏,一碧千裏,本生機勃勃的樹林之中,此時卻殺氣四溢。
燕殇一身墨黑王袍負手靜立于林中,墨藍的寒眸如若無底深淵。
三十幾個黑衣人猶如從天而降,個個手握青光長劍,帶着淩然殺意沒有絲毫猶豫的朝他而來。
燕殇面容平靜無波,隻一雙眼眸之中如醞了狂風暴雨,看着這些沖上來的人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具具屍體。
唇角涼涼的掠起,燕殇身形微動,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把墨黑長劍,身影陡轉之間,長劍爆出的無數道墨色光影如同細密的蛛網将衆人籠罩其間,血光飛濺……
血氣浮動之間,黑衣人一個個倒了下去,不過片刻,就隻剩下一地斷肢殘骸。
燕殇獨立于這片殘屍之中,黑袍黑劍,眸色泛紅血氣翻湧,如同從地獄中走出的勾魂使者。
目光從地上的屍體掃過,擡眸看向前方,此時離他不過十步遠的距離,站着一個身着白色鬥篷的人,臉遮了大半,看不出模樣。
可隻看身形和那半露在外的紅唇,也知道是個女子。
随着這女子的出現,樹林上空響起無數尖銳洪亮的鷹嘯之聲,那聲音突如起來,驚起林間無數飛鳥。
燕殇微擡了眼眸,隻見暗林上空,二十幾隻同樣大小的蒼鷹在林間盤旋。
燕殇眸光輕狹,再次将目光落回那身着白色鬥篷的女子身上,卻沒有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