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燕殇兩人到時,禦花園中早已經是彩燈高挂,一片火樹銀花之景,不少的人都已經到了。
而這宴會也不知是誰的主意,除了上位之人,其他人并未分有固定席位,衆人各自成群或站或坐,或賞花賞月或吟詩作賦,絲竹管弦、歌舞笙箫,好不熱鬧!
看着這番歌舞升平之景,夕月眼底劃過冰寒的諷意。
目光朝那給魏王等人準備的上位看去,除了幾位皇子到了,魏玉亭和魏雲翰等重要的人都還未到。
“看來王爺倒是來得早了些!”夕月嘴角輕勾,話中帶着絲明顯的嘲諷。
“本王豈是在意這等俗禮之人?”燕殇對她的話一笑置之。
若是他真的在意這些,就會在魏雲翰着人來請之時入宮了,而不是拒絕了他卻專程去往相府接夕月。
夕月對這些事自然不知道,隻是看燕殇這無所謂的态度搖了搖頭不再發表意見。
在她看來,燕殇好歹是燕國的攝政王,如今在魏國做客,可似乎并沒有得到客人應有的待遇!
“燕王爺,這邊請!”
領路的宮人将二人領至禦花園就已經退下,又有宮宴上專門待客的宮人帶二人前往爲燕殇準備好的席位。
燕殇帶着夕月前往落座,夕月目光四處梭巡一番,這位置甚至比那幾位魏國的皇子還要靠前,看來,在這方面魏國還是不敢怠慢了燕殇的。
正想着,夕月卻忽然察覺似乎正有人在盯着她,深沉得讓人無法忽略。
她秀眉一蹙,朝那目光所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到同兩人席位相隔一席之處,身着白衣的男子正自斟自飲,微垂着頭,似乎并未看她。tqR1
可夕月知道,剛才那目光就是從他而來!
眉心更緊了幾分,夕月仔細的看了看那男子,雖然隻有一個側面,可她确定自己并不認識他。
“看什麽?”有些不悅的聲音在身側低低響起。
夕月的目光卻未收回,微擡了擡下巴指向那白衣男子,“王爺可知道那人是誰?”
燕殇順着她的目光朝那男子掠了一眼,目光凝了凝,轉而看回她不太在意的道:“趙國三皇子趙慕蘇。”
話剛落,隻聞“砰”一聲細響,夕月剛握在手中的杯子盡數破裂,碎片紮入手心,可她卻不覺得痛,全身血液已經急速凝固成冰。
身子有些止不住的發顫,夕月昏昏沉沉的好像靈魂都騰了空。
趙國?趙慕蘇?
太陽穴猛的一跳,一瞬之間有無數鋼針被紮進一般,夕月隻覺得痛,刮骨銷肉、撕心裂肺的痛!
沒曾想,在魏國竟然也能遇見趙家人?
趙旭那個叛國弑君的亂臣賊子,有什麽資格爲王,他的兒子,又有什麽資格被稱爲皇子?
她的異常逃不過燕殇的眼,眼看她似乎要朝後倒去,燕殇臉色一變,當下将她擁進了懷中:“夕夕?怎麽了?”
夕月死死的按住不斷跳動的太陽穴,隻覺得腦袋好像要炸了開來,她實在受不了,雙手成拳就想朝頭上砸去。
燕殇面色猛變,握上她的手止住她欲傷害自己的動作,再将她的頭朝懷裏按去。
“痛……”夕月臉上已然煞白一片,因那疼痛,面上都有些扭曲起來,她緊緊閉着眼埋頭在燕殇懷中,卻又下意識掙紮着。
“平心靜氣,不要亂想!”
燕殇對夕月此時的狀态有些了然,分明和在那斷崖之時有些相似。
可容淺說過,不能再讓她走火入魔!
一手緊緊的按在她後腦勺之上不讓她掙紮,一手輕揉上她的太陽穴緩緩揉捏。
夕月死咬着唇忍耐着不讓自己呻吟出聲,因爲疼痛渾身都顫抖着,直到感覺太陽穴處湧入一股股暖流,仿若一縷縷清泉能撫平她所有的疼痛。
“燕殇……”
疼痛漸緩,夕月忍不住的低喃出聲,她将臉緊緊的埋在他胸前,用力的呼吸着他身上那薄荷的清涼之氣。
“嗯……可還覺得痛?”燕殇低低的應她,壓在她後腦勺的手也落回她腰間抱着她,揉按她太陽穴的手卻未曾收回,始終緩緩柔柔的按着。
夕月咬着唇,雙手下意識的拉着燕殇的衣襟,疼痛過後就隻剩下昏沉,顯然已經是半昏迷的狀态。
對燕殇的詢問也沒有什麽反應,緊閉着眼,額頭的冷汗還在大顆大顆的朝下落。
燕殇隻覺心髒被猛力的一扯,下一刻已經将抱着失去意識的夕月起身,朝着身後的宮人冷聲道:“帶本王去休息的地方。”
那宮人看着他懷中昏迷的夕月忙不疊的點頭,急忙帶路。
而燕殇這番動作顯然也引起了其他一些人的注意,都悄聲的議論起來。
燕殇卻是看也不看他人一眼,隻跟着那宮人快步朝禦花園外而去。
直到燕殇的身影消失在禦花園,趙慕蘇才再一次擡了眸,看着燕殇消失的方向微微眯眼,眼底閃爍着别人看不懂的光芒。
燕殇抱着半昏迷的夕月同那宮人極快的到了專門待客的玉華宮,随意踹開一間寝殿的門,一邊朝那宮人厲聲道:“馬上叫太醫過來。”
容淺不能進宮,此時回去又太耽誤時間,他隻能讓太醫過來先給夕月看看。
而夕月此時雖然好像失去了意識,可也不知是因爲難受還是什麽,嘴裏一直哼哼着不曾消停過,冷汗已經将額鬓的發絲濕了個透。
她好像陷入了夢魇,燕殇剛将她放到床上,她的雙手就開始不住的揮舞着,身子也跟着發顫。
燕殇無法,隻能重新将她抱住,壓住她胡亂揮舞的雙手。
她右手手心上的血色落進他眼中,上面還殘留着玉白的瓷片,深深的紮在她的手心裏,卻像紮進了他的心,一雙清寒的眸子裏全是心疼。
“哥哥……不……不要……”
不知夢到了什麽,夕月拼命的搖着頭,死死的咬着唇瓣,不過頃刻唇上就血色蔓延。
“乖,别咬,松開!”
燕殇面上表情極爲難看,心頭狠狠的揪着,可他的聲音卻帶着難得的溫柔,生怕吓着了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