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燕殇冷哼一聲,衣袖一甩轉身就走,看那背影真像是怒極的樣子。
可夕月卻不知道,他轉身那刻唇角勾出的弧度,帶着極深的縱容和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寵溺。
看着他漸遠的背影,夕月撇了撇嘴,心頭暗嗤一聲:她若不拿他做擋箭牌,那他對她來說還有什麽用?她跟着他,可不就是爲了借他聲名保自己安穩麽?
搖了搖頭,夕月不再多想,重新看向地上的女子,面色糾結。
“姑娘可需要奴婢幫忙?”
另一個聲音再次打斷她的思緒,夕月眸子一亮,看着出現在身邊的夢藍。
“夢藍,你怎麽來了?”
夢藍垂眸,眼神微閃了閃,面上卻沒有顯露絲毫,隻看着地上的人道:“姑娘可是想救她?”
夕月點頭,“嗯,隻是……”
話還未說完,夢藍已經走到那女子身旁,将那女子輕松的抱了起來。
夕月楞了楞,對夢藍又有了些新的認知。
果然不是普通丫鬟,想來應該是暗衛出身,否則隐匿氣息的功夫不會這麽好,性子也不會這般冷清。
可此時卻不是她多做考量的時候,既然決定了救人,自然還是先離開這裏爲妙。
雖然這裏離家廟已經算有些距離,那些暗衛不太會注意到這邊,可久留始終會惹人懷疑。
如此想着,夕月和夢藍二人便極快的帶着那女子離開,一路巧妙的避開了巡邏的家丁護衛回了凝香閣,将那女子安置在夕月之前呆的那間偏房之中。
直到将她放在床上,夕月細看了看她周身的傷,又在夢藍的幫助下查看了一番那女子的私密之處,雖有些心理準備,卻還是忍不住倒抽了幾口涼氣。
這女子到底是經過怎樣的摧殘,才會傷得這般嚴重?
就連夢藍也止不住的皺了皺眉,就算她再清冷,可到底是女子,見此情狀也會生出同情憐憫之心。
所以,她主動的對夕月開了口,“奴婢去打些水來先幫她清洗一番吧!”
夕月看她一眼,輕點了點頭,在她快到門前時又叫住了她,“若是方便,可否找那容大夫來幫她看看?她這傷怕是不止外面……”
後面的話夕月有些說不出口,夢藍倒是意會到了,臉色也有些泛了紅,難得的猶豫起來,“可容大夫是男的……這……”
夕月對她這話卻不贊同,隻肅了神色道:“醫者隻爲救死扶傷,豈還在乎男女?至于她麽……”
夕月看回床上還昏迷着的女子,低歎一聲,“比起性命來,這些怕是也算不得什麽了?”
夢藍聞言神色也肅了兩分,默然一瞬道:“是,奴婢這就去。”
直看她出了門,夕月才呼出口氣在那床邊坐下,看着床上的女子發起呆來。
想到方才燕殇拂袖轉身怒氣沖沖的樣子,唇角勾出一抹苦笑。
她其實知道,定是燕殇讓夢藍來幫她的。那個男人,嘴上說着氣話,可對她卻是當真縱容的。
隻是,她卻想不通,他的這些縱容,到底是爲了什麽?
想到那個可能的原因,夕月心尖止不住的一顫,就連面頰都不由自主的燙了兩分。可随後她就搖了搖頭,下意識的否定了這個想法。
也不怪她妄自菲薄。
燕殇是什麽樣的人?文治武功甚至是相貌樣樣都是人中翹楚。雖不是國君,卻握着國君的權柄。
這樣有權有貌有能力的男人,又怎會對她這樣被當做棋子送來的女人動心思呢?
可若不是這個理由,那他又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麽?如今的她有什麽值得他費心思的?
就在她徒自發愣之時,夢藍回來了,手中端着一盆清水。
“姑娘,奴婢先給她擦擦身子,容大夫稍後就會來。天色晚了,姑娘還是先回房休息吧。”
夢藍的話讓夕月楞了楞,“回房?”
這不就是她呆的房嗎?
夢藍眉心動了動,微垂了眸,提醒她道:“王爺還在等着姑娘。”
夕月唇角一抽,這才明白過來夢藍的意思。
隻是……她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頭發,“我還是留在這裏看着吧,若她醒了……”
“姑娘放心,若她醒了,奴婢會去禀報的。”
夢藍恭敬的打斷了她,夕月抿着唇,心知這是非讓自己過去燕殇的房裏不可了,想來這肯定也是那男人的吩咐。
在心底歎息一聲,夕月站起身來,“那好吧,那我先過去,這裏……就麻煩你了。”
“姑娘放心!”
夢藍微一福身,不再和她多言,将水放在床前,徑自幫床上的女子擦拭起來。
夕月退後兩步看着她的動作,默了默終究還是轉身離開。
磨蹭了許久,最終還是來到了燕殇所在的房間。
看着房中映出的燭火昏黃微弱的光亮,夕月又遲疑了,站在門邊久久未動。tqR1
她其實真的很害怕和燕殇單獨相處,雖然她已經越來越能僞裝得很好、很自然。
可燕殇那人太不按常理出牌,偶爾的話和舉動,還是會讓她無所适從不知如何應對。
“還不進來,磨蹭什麽?”
就在夕月猶豫之時,低涼的聲音從房内傳來,炸響在安靜的夜色之中,讓夕月止不住一驚,心髒瞬間撲撲的快速跳動起來。
她捂住胸口,深吸口氣,盡力壓下那瞬間湧動起的緊張,這才佯裝平靜的推門進屋。
房内,燕殇正半躺在床,微側着身隻手撐頭,薄唇輕勾,藍眸微眯懶懶的凝着她。
此時的他隻着一件白色的裏衣,裏衣領口微敞,露出一小部分光潔玉白的胸膛,黑發披散在後,一副慵懶的模樣。
這個樣子的燕殇她未曾見過。
夕月心尖一顫,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跳又淩亂了起來。
總覺得,燕殇似乎是在……誘惑她!
她不着痕迹的微移開目光,不敢再細看他,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着她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燕殇俊眉輕挑,“你想在那裏站上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