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身份和驕傲卻不允許她在夕月面前示弱,她強自鎮定,也越發冷然的看着夕月。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既然承認是自己推了曦夢下水,而芸兒亦是親眼見到,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
說到這裏,她的目光掠過夕月身後的夢藍,冷笑一聲,“莫要以爲你如今攀上了燕國攝政王,就可以肆無忌憚胡作非爲了,殺人可是重罪,就算是燕王爺來了,也保不了你。”
夕月神情冷淡的聽她說着,隻在最後時眯了眯眼,随後譏诮的輕勾了唇角,在衆人茫然詫異的目光中轉身走到了池邊千曦夢的屍身之前。
垂了眸看那早已沒了呼吸的人,夕月眼底湧上一抹惋惜。
她暗自歎了歎,目光在千曦夢濕透的衣裙上繞了一圈,才落到哭哭啼啼的芸兒身上。
“我将她推下去,是在一個多時辰之前,倒是不知,你到底叫了多久才有人來?總不能叫了一個時辰吧!這樣看來,這相府中的人都隻喜歡看熱鬧,到了正經時候,就不見影了?”
說着,她嘲弄般的看了看跪倒在地還不忘偷偷看熱鬧的人。
芸兒正哭得傷心,聞言卻是一楞,随即下意識反駁,“當然不是,大概就是一刻鍾的樣子吧……”
“一刻鍾?”
夕月禁不住一笑,“一刻鍾的話,也就是說四小姐已經在這裏躺了近一個時辰,隻不知,爲何這衣裙還是如同方從水中撈出一般?”
所有人聽了這話視線都朝千曦夢身上去,發現果然如夕月所說,那一身衣裙當真是濕漉漉的,若是真撈起來一個時辰,怎的也該半幹了。
“更何況,若是一個時辰前就已經将四小姐從池中撈了出來,爲何剛剛才有人去禀報右相夫人,而你就任由你家小姐在這池邊躺着?”
“這……我,我隻是太傷心害怕了,所以……所以……”
芸兒有些語竭,連她自己都覺得這話太不可信了,所以了半響也沒所以出個名堂。
“你也不必所以了。我隻問你,是誰将你家小姐的屍身撈上來的?到底是一個時辰前還是剛才,讓那人出來一說就知。”
這樣漏洞百出的伎倆在夕月看來如同鬧劇,任何一個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發現這其中的問題。
他們恐怕是以爲自己推了人會心虛,潛意識也會以爲這人是自己害死的,才會編造了這般多破綻的謊言出來,就等着自己自投羅網。
真以爲自己同他們一般傻麽?
不過夕月轉念一想,若是換做以往的千曦玥,按她那性子,倒真有這可能!
芸兒已然面色慘白,怯怯的偷看了眼柳醉秋,卻在對上柳醉秋那寒得像冰的雙眼時脖子一縮,急忙在地上磕起頭來,慌張無措的哭訴道:“夫人,奴婢之前真的是太害怕了,所以并不曾看清那人是誰,奴婢也真的沒有說謊,至于大小姐剛才說的那衣裳的事兒,奴婢也不明白啊。請夫人相信奴婢……”
那額頭觸地的聲響無比清脆,聽在所有人耳中卻都沉重無比。
“沒看清是誰麽……”
對于這樣沒有絲毫可信度的話,夕月置之一笑,轉而看向跪倒四周的下人,“既然這樣,那就隻能用更簡單的辦法了。這裏這般多看熱鬧的人,他們什麽時候來的,他們自己總該知道吧?”
衆人聞言面色都是一變,忙将偷偷擡起的頭再次埋了下去。大家此時都已經察覺出這其中貓膩,可柳醉秋不開口,誰也不敢說話,隻都盡量的縮着頭伏着身。
對于這樣的場面,夕月早就想到,她也不勉強别人,隻挑了眉梢看回柳醉秋。
柳醉秋眼底全是寒鋒利色,她沒有說話,隻死死的盯着夕月。
眼前女子面色淺淡嘴角帶笑,可一雙黑眸卻猶如明鏡,若人當真看了進去,就如落入無底深淵。
連她都覺得如今的千曦玥深不可測!
夕月偏了偏頭,面帶疑惑,“右相夫人這般看着我,是覺得我說得沒有道理?”
柳醉秋眸子狠狠一眯,朝着章姑姑使了個眼色,章姑姑示意,對着芸兒厲色罵道:“不知死活的丫頭,在夫人面前也敢信口雌黃。将她拖下去,賞個五十大闆,看她說不說實話!”
芸兒還來不及求饒,就見着有兩名小厮聽了章姑姑的話上前來拉她。
她瞬間面如死灰,也顧不得身上的痛了,一個翻身就爬了起來,四肢并用的爬到柳醉秋身邊,拉着她的裙擺拼命哭求起來,“夫人饒命啊,奴婢真的沒有說謊,夫人饒命……饒了奴婢吧……”
随後又看向章姑姑,“章姑姑,幫奴婢給夫人說說吧,奴婢真的沒有說謊啊……”
柳醉秋瞧着她拉着自己裙擺的手,眼底盡是厭惡之色,一個擡腳狠狠的踢開了她,瞪向呆愣在一旁不知該不該動作的兩名小厮,惡狠狠道:“都是死人嗎,還不将她拉走?”
“是,夫人!”
那兩人臉色一變,忙不疊的就要上前去拉芸兒。
芸兒被柳醉秋這一腳踢得胸口處如要炸裂一般發痛。
而她再看看無動于衷的章姑姑,眼底閃過不可置信,卻似乎終于明白自己已經是被抛棄了。
眼看着那兩個小厮朝着自己圍了過來,驚惶之間目光一轉,卻是看到了池邊淡然看戲的夕月。
慘白的面容之上浮上詭異之色,此時已經有人将她拉了住,可芸兒卻用足了所有力氣爬了起來,在那人不察之時猛的将那人推開,幾個踉跄朝夕月的方向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尖聲叫道:“大小姐,這一切都是夫人……唔……”
夕月眉心一動,柳醉秋已然面色大變,“快将那個賤人給我拖下去!”
一旁的章姑姑早在柳醉秋出聲之時忙不疊的拉住了芸兒,捂了她的嘴止住她想出口的話。
可芸兒此時卻如同發了瘋的野馬一般,掙紮間在章姑姑的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趁她吃痛再次朝夕月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