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攝政王無故死于魏國驿館,這可不是什麽小事,難道不需要有人來背負罪名嗎?何況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夕月雖傻,卻不蠢。一個失去貞潔的女人,殿下真的還會要嗎?在殿下決定将千曦玥送上别的男人床榻之時,難道不是已經選擇放棄她了嗎?”
說這話的時候,夕月忽然還想到了一個她以前沒想過的問題。
若是千曦玥真的成了殺害燕殇的兇手,這樣嚴重的罪名很可能是要誅滅九族的?
千卿對此不會不知,卻還是答應了這樣做,就算他知道千曦玥并非是他的骨肉,可在所有魏國人眼中,千曦玥都是千府嫡長女。
那麽千卿爲什麽要答應這樣危險的事,還是說他有着什麽樣的依仗,确定千曦玥的事不會連累到千氏一族?
而魏國這些人,又爲什麽這麽想讓燕殇死呢?
燕殇是燕國的攝政王,在如今這四國鼎立的時候,若是燕殇出了事,燕國會不會爲了燕殇報仇而再次興兵?
魏國又是不是真的能背負起這樣的後果呢?
她皺眉沉思,魏雲翰也忍不住的皺了皺眉。
她這最後一句話聽來沒有問題,可就是讓他感覺别扭,她對自己的稱呼和那句放棄她,竟好像是在說着别人的事一般。
可這種疑惑也不過是一瞬,他并未深究,反而是有些不耐起來。
他忽的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夕月,“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千曦玥,如今你還是落在了本宮的手中,你以爲你還有其他選擇?若是你繼續冥頑不靈,本宮可以現在就讓你死在這裏,至于死得理由可以有千百種,你以爲燕殇還真的會爲了你去一一查證甚至是責難我魏國嗎?”
夕月聞言倒沒有多少反應,她不是不信魏雲翰的話,他要殺她的确是易如反掌。
隻是,他既然還願意在這裏和她說這麽多,她就相信,自己對他們來說還有可利用之處,若非真的逼急了,他不會現在殺了她。
魏雲翰似乎看出她的不在意,眯了眯眼忽然道:“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難道也不顧你母親的死活了?你别忘了,她可還在相府之中,本宮要她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母親?夕月一楞,忽然想到了那家廟中的女人。
魏雲翰竟拿她來威脅自己?難道那女人的事,他也參與其中?那燕殇那夜讓人将暗衛引起東宮的事……豈不是弄巧成拙。
看來,如今的魏雲翰還當真不容小觑,他似乎,已經地位穩固大權在握了。
夕月沉默,魏雲翰隻當她在選擇如何做,倒是未曾馬上打擾她,隻目光微深的看着她。
卻不知爲何,看着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漸漸發生了些變化,竟變成了那個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月兒……”
他不由淺淺低喃一聲,夕月回神,擡眸看他,雖然不知他叫的月兒其實就是她而并非千曦玥,可看着他那有些出神的樣子還是微一蹙眉。
魏雲翰在她擡眸之時就乍然回神,目光一變,忽然淩冽了幾分,負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這個女人當真不能再留。
他眼中再次一閃而過的殺意清楚的落進了夕月眼中,夕月睫毛輕顫了兩下,忽然道:“殿下要夕月說出王爺爲何去皇陵也不是不行,甚至于要夕月殺了他也不是不可以。”
說到這裏,她狀似得意的勾唇,“畢竟,如今王爺對夕月,還是有幾分信任的。”
“是嗎?你倒是自信!”魏雲翰冷笑,聽她這話非但不覺得高興,反而生出了幾分煩躁,似又看到在鳳還山時她爲燕殇擋箭的一幕。
“難道殿下在送千曦玥去燕殇那裏時,其實一點信心都沒有的嗎?”
夕月挑眉,心頭冷嘲,還說不是送千曦玥去送死,可能就連魏雲翰自己都不相信千曦玥能得了燕殇的歡心甚至能殺了他吧!
面色沉了沉,在魏雲翰要開口時她繼續說道:“夕月選擇燕殇,不過是因爲他可保夕月一時安甯。可是殿下若是能保證不會殺了夕月,夕月自然就能答應殿下。”
魏雲翰挑眉,沒有絲毫猶豫,“好,本宮答應你!”
“殿下答應的這般順暢,夕月倒是要懷疑幾分了。”tqR1
夕月故作懷疑的眨了眨眼,一副不信任他的樣子。
魏雲翰心中暗惱,若非她還有可利用的價值,他又何必跟她如此周旋?可這該死的女人,竟然一點也不似以往那般好糊弄了!
他壓住心頭的怒意,咬牙道:“那你說,要如何才能相信本宮?”
夕月抿了抿唇,狀似沉思,片刻之後看着魏雲翰嫣然一笑,“其實也很簡單,隻要殿下答應讓夕月先見母親一面就可。”
魏雲翰眉頭一皺,果然就想到那夜有人夜探相府家廟卻将矛頭指向東宮之事,一時間就連看她的目光也複雜起來。
莫不是那夜就是夕月?而幫她将人引向東宮的,很可能就是燕殇。
燕殇對她當真已經如此用心了?
默了默,他問,“見她?你想做什麽?”
他那一瞬的複雜沒有瞞過夕月的眼,夕月心中發緊,暗道果然,面上卻帶着淺淺的嘲弄笑意,“殿下應該也知道,夕月十五年未曾見過母親。不過是想見她一面而已,殿下覺得,我能做什麽?”
魏雲翰不由沉默,看着夕月的目光似想将她看穿。
夕月挑了挑眉,“怎麽,殿下這下倒是猶豫起來了?是沒有那個能力讓夕月見母親,還是不敢或者隻是在哄騙夕月呢?”
魏雲翰眯了眯眸,忽然勾唇一笑,“你也不必激本宮,隻是你不信任本宮,本宮又爲何要相信你呢?”
夕月無所謂的攤了攤手,一副認命的模樣,“照殿下這樣說就沒辦法了,既然如此,那殿下還是現在就殺了我吧。反正最後都躲不過一個死,我又何必再冒着那個危險去刺殺燕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