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波箭雨過後,攻勢就緩緩停了下來。
密林中又恢複了一片詭異的安靜,夕月臉色卻有些緊,絲毫不敢松懈。
随後,她眸色微微一變,她聽到再次傳來的破空之聲,可這次,聲音卻異常尖銳,是從側邊朝着她的方向呼嘯而來。
此次那箭非比尋常,帶着雷霆萬鈞之勢!
“小心!”燕殇一個側身,順手拉過她,手中墨劍淩空一揮,将那箭隔空砍斷。
可夕月未曾因此而放松,反而遽然色變,因爲她發現,那箭不過是障眼法,那些人的真正目标還是燕殇。
就在燕殇揮劍砍斷朝她而來的箭時,另一隻箭也從背後同時朝着燕殇疾射而來。
這箭分明是用了極深的内力射出,破空之時帶着尖銳的聲音,凄厲如同鬼哭一般響徹林間。
燕殇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夕月身上,卻也因此忽略了自己,當他察覺到時,那箭已離他的背心不過分寸之間。
燕殇猛的就要轉身,可那箭頭發着寒光比他的動作更快,在夕月眼裏急速放大。
她知道,這一箭的力道,這一箭的位置,絕對能要了燕殇的命!
就在這一線之間,夕月身形陡然一轉,側身正好對上那淩空而來的鐵箭,噗哧一聲,箭頭狠狠的紮進她左邊肩頭,直将肩骨也射穿!
夕月悶哼一聲,緊咬着唇,一張小臉瞬間失了血色。
燕殇眼睜睜看那箭插進她的肩頭,眸色一厲,如淵一般看向那箭射來的方向,向來沒有情緒的眼中瞬間殺意湧現!
“我沒事!”
恍似若有所感,夕月拉住他的袖襟,凝着他,“我們必須離開這裏!”
她受了傷,燕殇的狀況也不可能太好。
而這攻擊絕對還不會停,這般對抗并非長久之計。
燕殇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可他看着那深深紮進夕月肩頭的長箭和她肩頭湧上的血色,隻覺體内頃刻間湧上的暴虐之意壓也壓不住!
也不過就是這幾瞬之間,那拉弓射箭之人好像發現并沒有射中燕殇,已再次拉開了弓弦。
夕月敏感的察覺到了極強的殺氣,重重的拉了拉燕殇,幾乎是用吼的道:“我還不想死,帶我走!”
燕殇眸子狠狠的一狹,攬了她的腰身朝着密林之中掠去,身形極快,在茂密樹林間飛速前行!
這密林中各處都有殺氣,在他們前行之時,還不斷有羽箭從四面八方而來。
燕殇一手攬着夕月,另一隻手不斷的揮動着手中墨劍,而那墨劍散出的墨色劍芒如同一個保護圈,将兩人護在其中。
也就是這時夕月才看清他手中的并非真劍,而是以内力所化而成。
随着時間的推移,那劍芒明顯越來越暗淡……
“去西邊斷崖!”
夕月冷靜的開口,而對于她的話,燕殇竟沒有任何的質疑,隻是在護着她的同時,目光時不時的看向她那還插着箭羽的肩頭。
血色已經将她的左側肩部染紅,她卻如同沒有感覺一般,緊抿着唇連哼都不曾哼過一聲。
燕殇沉默着,攬着她的手下意識的收緊,把速度提到了極緻,帶着她朝西邊斷崖方向而去……
身後的弓箭手眼看着他二人身影漸遠,已然出了可攻擊的範圍。
身着紫色錦袍的男子微微的眯了眯眼,将手中的長弓緩緩放下,冷冷的勾唇,“竟然這樣也能讓他們跑了?燕殇,果然名不虛傳!”
這男子正是魏雲翰,再次看了看燕殇二人消失的方向,将弓箭随手扔給身邊之人,轉身看着身後一名身着道袍的男子,皺眉道:“你确定闖進皇陵的是他二人!”
“正是他們!”
那道士點頭,又皺着眉看燕殇兩人逃離的方向,繼續道:“師尊剛做完法他二人就闖進了皇陵,小的按照師尊之命打開了皇陵機關,沒想到卻被他二人逃了出來,師尊因做法消耗精氣過多需要閉關恢複不能親自前來,隻能讓小的通知殿下!”
好在今日魏雲翰正巧也在鳳還山,這才能及時調來羽林衛追擊這二人!
可魏雲翰卻知道,這事并不是正巧,他是因爲聽了下面的人傳來的消息,說燕殇深夜帶着千曦玥前往鳳還山,這才想親自前來一探。
沒想到,燕殇的目的竟然是皇陵?
隻是他爲何要帶着千曦玥這樣一個沒有絲毫功夫的女人前來?
眼前又閃過方才千曦玥爲燕殇擋箭的一幕,眸色狠狠的一沉。
轉眸看向另一邊的垂首而立的黑衣男子,眼眸中盡是殺氣,“看他二人的方向是朝西邊去了。你帶人前去,最好将燕殇永遠留在這裏!”
話落,他自己卻轉身往皇陵而去。
也不知道師傅到底有沒有找到龍隐令?不知爲什麽,他最近這些日子總有些隐隐的不安。
……
燕殇帶着夕月急行了一段,直到身後殺氣漸弱,他才微微放慢了速度,一臉沉色的看了看夕月,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肩頭,微微一閃,“你可還好……”
夕月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肩,随意勾了勾唇,“無事!流點血而已,死不了人!”
燕殇臉色更沉,卻隻冷冷的“嗯”了一聲,目光又看向了前方,道:“下次不要如此沖動,就算你不這樣做,本王也不會死!”
夕月無語的笑了笑,“我隻是擔心我自己。若是王爺出了事,那種狀況之下,我又豈有活路?所以王爺大可不必爲此有所負擔!”
這話怎麽聽都不太好聽,可燕殇卻忽然找不到話來反駁。
他緊緊的抿着薄唇,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的路,沉默許久,直到兩人終于到了西邊斷崖處,他帶着夕月停下,才忽然淡淡的道一句:“本王不會死,自然也不會讓你死!可若是本王要死……”
燕殇忽然頓住,轉眸看向夕月,在夕月疑惑的目光中勾唇一笑,“你自然要與本王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