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夕月就下意識偏頭朝身旁看,果不其然,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如釋重負般的呼了口氣,他不在,她就不用想要如何面對他,不用覺得尴尬!
可下一刻,夕月又鎖了眉,他應該是未曾回來,否則她不會不知。
可昨日他分明隻說會晚歸,莫不是他體内的毒不太好了?
昨夜倒也忘了問問蘇宸燕殇的情況……
就這般盯着床帳楞想了片刻,直到門外響起夢藍的聲音,“姑娘可醒了?”
夕月回神,坐起身來,“進來吧!”
一邊答話一邊下了床,随意拿過衣架上的衣裳穿戴起來。
夢藍推門而入,手中還拿着一張像是帖子的東西。
夕月一邊系着衣帶,目光在那帖子上落了落,夢藍就已經将帖子雙手呈上,道:“右相夫人請姑娘入府一叙!”
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夕月眼底劃過詫異,随後就是了然。
看來那位右相夫人榮華郡主已經知道了昨日的事,想來是坐不住了。
隻是她找自己做什麽?莫不是以爲是她害了千曦蓁吧?
冷冷的勾了勾唇,夕月已穿戴齊整,擡手接過那張帖子随意看了看。
昨日做女兒的傳召自己入宮想教訓自己,今天做母親的就緊跟着來了,這兩母女真當自己是好欺負的麽?
本來她從未想過在千曦蓁她們身上花費什麽時間。畢竟千曦玥和她們的恩恩怨怨與她而言并沒有多大關系,她自己的恨都恨不完,又哪有那麽多的情緒和心思去摻和别人的?
可如今,她卻不這麽想了。
自從昨日知道千曦玥的身世可能有疑,再想到自己體内那詭異的内力,她就生出了一股子強烈的探究欲望。
或許,這其中所隐藏的秘密,對她會有所幫助也不一定!
想到這裏,她眼底浮現一抹意味難辨的笑意,正好在她想着要如何才能去那家廟探尋一番之時,這機會就送上了門來。
将帖子放進袖袋之中,夕月轉眸看了看夢藍,“王爺可回來了?”
夢藍搖頭,“未曾!”
“哦……”夕月眸色暗了暗,燕殇果然是未歸。
想了想,她低低一歎,轉而吩咐道:“夢藍,幫我打些水來,再幫我準備一輛馬車,洗漱之後我要去一趟右相府。”
夢藍依然同以往一般對她的話沒有絲毫質疑,點頭應是。
隻這回,卻在轉身要出房門那刻難得的回了頭,詢問一句,“姑娘可需要夢藍陪您去?”
夕月眉梢一挑,讓她陪着麽?
忍不住深看了看夢藍,隻見她神色淡靜無波,隻靜靜的等着她回答。
夕月沉吟片刻,最後點了點頭,“好,你陪我去吧。”
夢藍依然沒有什麽表情變化,有禮的颔首,轉身退下。
看着她的背影夕月眯了眯眸,讓夢藍跟着許也是好事。她并不擔心夢藍是爲了監視她,反而這或許能讓燕殇更信任她。
而她也莫名的感覺到,夢藍之所以提出要和她同去,最主要的怕是因爲燕殇不在,擔心她在右相府吃虧吧!
搖頭笑了笑,莫不是燕殇身邊這些人和他一樣,都以爲自己是任人欺負的軟柿子。
夢藍的動作很快,不多久,夕月就梳洗妥當且簡單的用了早膳,坐上馬車朝着右相府而去。
驿館離右相府不算特别遠,可也用了小半個時辰才到。
相府門前有小厮守着,見着從馬車上下來的夕月,先是楞了楞,緊接着卻是将目光一轉看向了别處,竟是直接當做不曾看到夕月一般,隻是他面上那鄙夷和輕視卻明顯得很。
夕月眉目清冷,并不将他放在眼裏,隻看了看夢藍。
夢藍示意上前,拿出那張帖子遞給那小厮,“我家姑娘應右相夫人之邀前來,麻煩小哥通報一聲。”
夕月在一旁看着,不由暗自點頭,燕殇身邊的人不管休養還是氣度,果然皆是不凡的。
那小厮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帖子面色一變,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不曾言語的夕月,猶豫了一瞬,似在衡量利弊。
最後許是也怕夕月真的是夫人請來的,這才接過帖子不情不願的說了句“等着”就轉身進了府,相府大門也随之緊緊閉上。
夕月薄涼的勾唇,對他這樣的态度絲毫也不在意,目光微擡,落在那相府門楣匾額之上,三個描金大字龍飛鳳舞:‘右相府’。
呵……這裏就是千曦玥生活了十五年,最後卻埋葬了她的地方!
說她自私也好,薄情也罷,雖說占了千曦玥的身,卻并未想過要爲千曦玥讨回什麽公道。
隻因在她看來,千曦玥的一切悲劇,她自己也是占了相當大一部分原因的。
而她雖不願牽扯進這些是非恩怨之中,可如今看來,卻是由不得她了。
凝神之間,相府大門再次打了開來,方才離開那小厮急急忙忙的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個身着青衣的婢女。
婢女看見了夕月,下巴擡得老高,隻撇了夕月一眼,不滿的道:“夫人已等了大小姐許久了,大小姐請吧!”
話落,也不管夕月,轉身就往相府中去。
夕月眼底寒芒輕閃,也不多言,跟着那婢女朝府中去,夢藍緊随其後。
右相府中并沒有外人所想那般奢華精緻,修葺的分外簡潔。
而千曦玥的記憶也告訴夕月,這府中已是多年未曾翻新過,甚至有些建築上漆都已經掉落了。
夕月對此不置可否,她當然不會因此就以爲千卿是個清廉之人。
隻能說千卿是個聰明人,最是明白這官場之中藏鋒斂銳的道理,越是身居高位,越是怕授人以柄。
而這般做派,不過也是做給那上位之人看的罷了。
很快的,夕月跟着那婢女就到了現任右相夫人榮華郡主的榮華閣。
不等那婢女進去通禀,屋子裏已經走出來一個中年女人,沒有任何情緒的目光在夕月身上落了落,道:“夫人請大小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