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垂着頭,看不清眼眸和神色,卻能看到那長卷的睫毛如蝶翼一般,随着她眨眼時的動作一下一下蒲扇着如同飛舞。
黛眉微蹙,櫻紅色的唇微微抿着,似遇到了什麽難題!
燕殇眼底的光漸漸有些迷茫,她總是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極爲陌生,卻又極爲熟悉。
也正是因着這種似曾相識,就算她所表現出來的種種皆讓人生疑,他依然對她不由自主的想去信任。哪怕知道,對他來說,這樣的信任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她,到底是誰?
就在他沉思之時,夕月終于擡了眸,目光堅定,顯然經過了深思熟慮,“王爺可否讓夕月同去?”
“同去?”燕殇皺了眉,“你想下去皇陵?”
夕月點頭,“是!”
“爲何?”不怪燕殇多此一問,下去皇陵可不是去玩耍,稍有不測,許就要賠上她一條小命。
他倒是不知,她這麽急着去送死?
可夕月隻是無奈一笑,微歪着腦袋用那雙黑亮的眸子掃了掃燕殇,“不知王爺是否聽過一句話:同欲相趨,同利相死!”
“夕月與王爺如今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王爺若是有事,不管是魏雲翰還是你那些手下之人必然都不會放過我。所以夕月覺得,不管那下面是刀山火海也好,夕月還是和王爺一起最爲安全。哪怕最後也落得個死,卻也算死得其所了!”
這話半真半假。
夕月知道,若是燕殇真的在皇陵中出了事,那她定然也會立馬處于極度危險的狀态之中。
雖然她也覺得燕殇這種人不會太短命,可總的來說還是跟着他比較安全,至少出了什麽事她亦不會太過被動。
而另一半,卻是她對那皇陵的好奇!
這石潭之下的所謂陣法的确是她小的時候在父皇那裏曾經見到過的。
父皇曾告訴她,這陣法是開國帝君所創。
帝君是位奇人,會許多别人不會的東西,也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東西。在許多人眼中,帝君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而這陣法出現在魏國皇陵,其實并不算稀奇,魏國第一位諸侯王本就是帝君身邊的大将。
讓夕月好奇的是,這皇陵之中還會不會有其他更多關于開國帝君的東西?對她會不會有什麽幫助?
她另一半的想法燕殇當然不會知道,可聽到她那句話時眼眸中卻是劃過一抹異樣。
同欲相趨,同利相死麽?
默了默,止不住的低笑出聲,在夕月疑惑的目光中靠近她,在她耳邊低低一語,“既然夕夕這麽想跟本王同生共死,本王自然不好拒絕,就成全了你吧!”
夕月臉色微紅,還是忍不住的想要瞪他一眼。果真是不要臉的,誰想和他同生共死,她不過是爲了自己打算罷了。
可她卻不知,自己這紅着臉瞪人的模樣,落在燕殇的眼中,卻别有一種含嗔帶怒的小女兒嬌羞模樣。
目光輕閃了閃,燕殇忽然擡手掐住她下颚讓她微仰了頭,貼近她面容唇角輕勾帶着幾分邪氣,“這話不是你自己說的麽,害羞什麽?”
夕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顔越發控制不住的面紅心跳,哪怕她對他沒有什麽男女之情,可面對這麽一個俊美無匹的男子對自己如此暧昧的姿态,想來是女人都會緊張的吧!
她隻能強自鎮定,冷冷一笑,“王爺看來并不是很想去找那鳳凰膽,竟還有時間在這裏同夕月耍嘴皮子!”
燕殇搖頭“啧啧”兩聲,那其中之意很是耐人尋味,可他卻沒有再多說什麽,放開了夕月。
“可會水?”
淡聲一問,夕月卻怔了住,接着有些尴尬的搖了搖頭。
她怎麽忘記了,自己因爲怕水,所以并不會!
燕殇見狀輕掠她一眼,“那閉息可會?”
這回夕月點頭了,作爲一個習武之人,簡單的閉息當然還是會的。
燕殇點頭,随即又皺眉一問,“你确定能解開這水下門陣?”
“按照流光所繪的,應該是沒錯,可還是需要見到才能确定!”
夕月眉心也有些緊,她不曾将話說得太滿,萬一這陣法和她所知有差呢?
燕殇點了點頭,擡眸看了看天色,沉凝一瞬,“既如此,我們先回驿館!”
回驿館?
夕月楞了楞,“不下去?”
燕殇眸色微微一動,隻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夕月皺眉,下一瞬卻忽然想到了什麽靈光一閃。對了,昨夜見燕殇那模樣,似是毒發了!
難怪,他未曾自己親自下去探查,還說什麽不是時候。
雖是心中清楚,夕月卻未曾多言,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她還是很清楚的。
也許是因爲事情有了進展,燕殇也未曾在山中多留,當即帶着她下山回了驿館。
夕月此時也是身心俱疲,昨夜差點被燕殇溺死,後來又沒用的被他……唔,吻的昏迷。
之後噩夢不斷,再加上一直未曾用食,此時的她隻想大吃一頓然後躺回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覺。
誰知天不遂人願,剛回到驿館,就聽夢藍來報魏國太子妃一早就派了人來請她入宮,已經等了好幾個時辰了。
夕月擡頭望天,午時都已經過了,她還未曾用膳呢。
她滿臉糾結,豈料還不待她說話,一旁的燕殇已經涼涼的開口道:“既然已經等了,那就讓她們繼續等着吧,先用膳!”
夕月一怔,轉眼去看身邊的男人,誰知他已經邁步進了偏廳,隻留給夕月一個孤傲的背影。
暗自撇了撇嘴,夕月又看向已經領命而去的夢藍,眯了眯眼。
也不知那千曦蓁忽然讓人來傳她進宮做什麽?如今不過才大婚三日就想起她來了?看來,她這三日過得很難啊!
隻這條路是千曦蓁自己選的,再難她也得咬着牙走下去。
可若是她想将什麽馊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來……夕月禁不住又勾了勾唇角,她可不再是以往那個千曦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