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爲什麽？”
漸漸緩過一口氣，卻被護山大陣的契機鎖定，在那種随時可能被轟殺的危機感中一動不敢動的矮胖青年看着周易，嘴唇蠕動着，不死心的問。
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爲什麽會這樣？
那可是不動明王鎖啊！
花費了他和宋拓天幾乎所有的繼續才從墨門買來的禁物，号稱同階之下絕對不可破的存在。
怎麽...怎麽就會被一個看上去還在登樓境的小修士，以那盡管應該算是超水平發揮，卻依然不超過照月境的攻擊給破的徹徹底底呢？
不動明王鎖的自動守護？
域主級的氣機防禦？
強大肉身的阻礙功能？
沒用！
所有的守護手段，在那把金色小劍面前，竟然沒有半點的效果。
明明是應該屬于自己的，絕對不會背叛的防禦手段，在那把小箭面前竟然像是老年癡呆了一樣，一動不動的看着那把劍直直的插入了自己的心髒。
你們...到底還是不是我的防禦手段了啊！
怎麽感覺你們一個個都像是對面派來的卧底一樣的啊！
越想，心裏就越不平衡。
哪怕如今的局面已經毫無翻盤的希望，矮胖青年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有些歇斯底裏。
看着這比自己高了好幾個大境界的變态那逐漸變态的表情，周易又往蘇姑娘的身邊躲了躲。
不是慫，主要是爲了以防萬一。
畢竟現在可是飛龍騎臉的局面...一浪就會輸的！
多好了，安全了，小心翼翼的看着矮胖變态青年越發變态的臉色，周易沉吟了兩秒。
“因、因爲愛情？”
“噗~”
見他開口，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他等待那個聽不到會讓自己死不瞑目的答案的矮胖青年，猛然一口鮮血噴出。
“欸？”
周易無辜的眨了眨眼，攤開雙手，證明自己是無辜的，自己并沒有動手啊。
雙手打字...哦，雙手張開自證清白，周易轉過頭看向蘇采薇。
“要不要直接殺了？這種飛龍騎臉的局面最容易讓人逆風翻盤了，我有經驗的。”
蘇姑娘臉上不知何時爬上兩抹紅霞，不知道聽不聽到、聽到了又聽沒聽懂周易的意思。
見他跟自己說話，就直接點了點頭。
等了片刻，也沒見蘇姑娘有什麽動作，甚至在自己的目光注視下，臉色更紅的低下了頭。
周易一臉的懵逼，滿腦的疑惑。
我這跟你說正事呢啊，我這跟你商量要不要把敵人團滅了的啊。
你這...又害羞又低頭的，是幾個意思？
我也沒撩...難不成，是那句因爲愛情？
正想着，周易就看到蘇姑娘飄忽不定的目光不時的瞄向某個地方。
下意識的，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周易：“......”
身體猛地一僵，攤開的雙手再也難以自證清白。
看着自己不知何時不小心搭在了蘇姑娘的胸口的左手，周易心裏閃過一個兇殘的念頭。
現在把他砍了，自稱清白還來得及不？
可是...
這什麽時候的事啊？
我怎麽...
怎麽...完全沒有感覺到啊！
等等！
莫慌！
看姑娘這會的反應，明顯不是生氣了的樣子。
所以...隻是單純的太突然引起的害羞。
那...
自己就更不能表現的太過刻意的把手收回來。
要淡定！
要從容！
要裝作不經意！
要一副我自己都沒往那想，沒發現有這回事的樣子！
沒錯！
就是這樣！
隻是...特麽的這怎麽可能不慌啊！
手都止不住快要哆嗦了好嗎？
明明是要自證清白的，結果一不小心就襲了一個剛剛兩巴掌差點拍死兩個法則四境域主境的女大佬的胸。
雖然這襲胸襲的自己完全沒有感覺到，雖然...她看上去似乎沒在意，至少是沒生氣的樣子。
忍住！
千萬别抖！
一抖...就都漏了！
阿彌陀佛、觀音菩薩、如來佛祖、鬥戰勝佛、淨壇使...淨壇使者不行，淨壇使者處理不了這種狀況。
甭管是誰，多少都信一點，小左啊小左，你可千萬争氣一點，打死都不能抖一下啊！
不知是不是這一刻對諸天神佛的虔誠信仰起了作用，還是周易終于練成了身爲穿越者的必備技能平穩氣場。
就在滿腦子的稀奇古怪的念頭，滿心的胡思亂想中。
周易的左手，就那麽不經意的、抖都不抖一下的、輕描淡寫的收了回來。
伸了個懶腰，改襲胸到拍肩膀。
“嗯？”
内心慌得一筆，表情卻嚴肅中帶着疑惑，輕拍一下蘇姑娘的肩膀提醒對方注意到自己的疑惑，輕‘嗯’一聲尋求答案。
“啊？”
不知是被周易這番淡定的表現所感染，還是這會的工夫終于壓下了心裏的羞澀。
被周易這麽輕拍一下，蘇姑娘如夢初醒，不明所以的看向周易。
“我的意思是...這倆看着就不像是什麽好人，要不要先把人弄死？
留活口的話，雖然咱們眼下看着是穩穩的勝局，但這種順風局，就怕被人翻盤啊。”
後面的話，蘇采薇表示一句都内聽懂。
在聯想到他剛才好像說了什麽飛龍騎臉最容易被人翻盤之類的莫名其妙的話，就更是搞不懂。
不過...核心的一句，她确實聽懂了的。
他的意思是，要不要把這倆人嫩死！
那...
“行！”
原本還想逼問一下是不是有什麽内奸的，不過從宋拓天之前的表現來看。
逼問應該也逼問不出來個什麽結果。
如此，與其浪費時間，徒生變故，還不如穩一點直接把人弄死。
點頭肯定的同時，籠罩玉京山的護山大陣中有兩道光直射而下，轟到了滿腦子還在尋求‘爲什麽’的那個答案的矮胖青年。
和正考慮着要不要瞎編出來個壓根就不存在的内奸叛徒，死咬着不放保住自己一條小命的高胖中年的身上。
泯滅的力量瞬間将二人本命星辰的印記磨滅，生生碾碎了二人的生機。
而後...神魂俱滅，肉身不存。
意識消失之前，兩個人心中不約而同的生出同樣的想法。
我是誰？
我在哪？
我爲什麽會突然被弄死？
我還沒得到答案（沒想好要咬誰）呢！
死不瞑目。
......
千裏外，無名深山。
都沒有開大，紫月和昊天号的身影就那麽在人群中閃動，每一次消失再出現，就意味着至少一條，多爲數條乃至十數條生命被終結。
在玉京山被入侵之時，兩人這邊才剛開始了屠殺。
玉京山的戰鬥結束，這邊的黑衣人也隻剩下零零散散不足百個。
其間...甚至有兩個趁着人多前來潛質的天外生物死在了紫月的手中。
哦...對了，死在昊天号手中的有三個。
如此的戰争，讓所有人都看不見希望。
除了...那位男變女的聖天宮主。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我們中國最偉大、最永久，而且最普遍的藝術，就是男人扮女人。
是事實上不知中國，在異界...這個道理依然成立。
所以...相較于男扮女而言，直接男變女的聖天宮主，覺得自己其實應該是更偉大的。
他的偉大...偉大在了爲了宗門的未來，他能不惜能以犧牲整個宗門的代價一搏。
博赢了單車變摩托，博輸了就天台排...哦，博輸了，也就沒有上天台的機會了。
不過，直到這一刻，哪怕看着聖天宮的一衆弟子一個又一個的倒下，甚至大多數的屍骨無存。
哪怕請來的外援在無數人的牽制下都沒能對那兩個恐怖的敵人造成半點的影響。
甚至都沒能阻擋他們屠殺的速度。
但...聖天宮主依然堅信，這場戰争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會是自己！
四靈鎖天大陣，那個本應該重傷失去戰鬥力的女人和那具傳說早就損毀了的戰争傀儡，都出現在了這裏。
對她而言雖然是出乎預料的變局，卻也不得不說是一件好事。
畢竟...如此一來，就證明了玉京山内部的空虛。
而玉京山内部的空虛，就給了他最親信的兩個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他相信那兩個人，也相信隻要人質在手...哪怕面前這兩位敵人再強，也隻能夠束手就擒。
身爲早已經斷掉了莽，所以一點都不莽的被世界選中的男...女人，她從一開始就沒有考慮過要去強攻玉京山。
當然...他一開始準備的是另一個套路，卻沒想到敵人竟然這麽配合，提前發現了他們的行動，并派出了所有的力量在這裏圍殺。
眼看着又一個來自天外的外援被那個女人泯滅了生機。
聖天宮主非但沒有恐懼、非但沒有擔憂，反而露出了期待，開始...有些迫不及待。
快了！
就快要結束了！
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久，另一處的戰鬥，應該已經結束了。
再等一會，隻要再堅持片刻，一切就都成爲了定局。
她沒想過要入主玉京山，也從來沒敢有過這樣的想法。
她想的始終都是幹一票大的，撈上一筆卷走那些令人眼紅的功法秘術，卷走足夠的資源就跑路。
跑的遠遠地，跑到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
等再出山時就已經神功大成，再無所畏懼。
想着那樣的未來，想着那樣的畫面。
聖天宮主臉上都不禁爬上了一抹潮紅。
“快了！就快要結束了”
想到得意處，躲在後方的聖天宮主忍不住喃喃自語，一邊幻想着，一邊指使着自己的幫手如何去戰鬥。
“你們幾個，不求傷敵，隻要把他們兩個拖住了就可以了。”
“三眼，你小心出手，看誰那裏危險就去支援，隻要再撐上片刻，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三眼的第三隻眼睜開，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不知她是失心瘋還是有什麽底氣，卻隻能選擇相信。
身爲初步接觸到空間法則的存在，并不是那麽容易被殺死的。
雖然四靈鎖天大陣對空間的禁锢讓他利用空間的力量尤爲的困難，但空間的力量卻也總能在關鍵時刻救他一命，讓他躲過緻命的攻擊。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看着同伴又倒下了兩人，三眼的心裏開始有些焦急。
趁着剛剛躲過昊天号的一道沖擊波，連忙回頭看向聖天宮主，用眼神傳遞消息。
你特麽的不是說快了嗎？有什麽後手趕緊使出來啊！
“别急！快了！馬上就要見結果了！”
聖天宮主笑着安慰，安慰三眼、安慰同伴、也安慰自己。
戰鬥，還在繼續。
死亡，也還在繼續。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五秒鍾後。
利用一隻狼頭怪同夥擋住了緻命一擊活下來的三眼再次回頭，看向身後的聖天宮主。
“快了！快要結束了！”
聖天宮主笃定。
十秒鍾後。
又一次險死還生，三眼再看向聖天宮主。
“馬上了，馬上就要赢了。”
聖天宮主笑得自信非常。
十五秒後。
又有兩名同伴倒下，處境越來越危險的三眼再次看向聖天宮主。
“要來了！黎明前的黑暗，馬上就要結束了。”
二十秒後。
場中，已經隻剩下了三眼自己。
回過頭，黑着臉看向聖天宮主。
“結束了！我已經聞到了勝利的味道。”
聖天宮主臉上帶着笑，笑得...那般的不自然。
三眼黑着臉瞪了她一眼，眼見昊天号和紫月都盯住了自己，轉身就準備逃跑。
然而...
“嗡~”
腦子一空，逃跑的念頭瞬間碾碎，身體再一次擋在了聖天宮主的身前。
“噗~”
是金屬刺入血肉中的聲音，昊天号的手掌...将三眼的身體直接穿透。
“唰~”
是能量切割肉體的聲音，三眼的腦袋，被紫月輕松斬下。
頭顱...在血液的沖擊下高高的抛飛。
一米。
兩米。
三米。
五米。
十米。
十五米。
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飛着，視線死死的盯着聖天宮主。
“赢了！這就要赢了！勝利一定是屬于我的！一定！”
升天宮主面色慘白，面對三眼的目光，說着自己都不再相信的鬼話。
“嘭~”
能量光束穿過，将頭顱被抛飛後想要頭遁苟活的三眼的腦袋擊的粉碎。
“MMP！”
“老子信了你的邪！”
這...是意識徹底消失前，三眼腦海中最後的兩個念頭。
“快...”
作爲最後的幸存者，站在紫月和昊天号面前，聖天宮主口中低聲喃喃。
一個‘快’字之後，終究是沒能再說出後面的話。
片刻後，有些麻木的擡起頭，看看紫月，又看看昊天号。
似乎...怎麽都想不明白的樣子。
“不應該啊。”
口中，依然帶着疑惑，擡起頭，目光從昊天号身上回轉到紫月身上。
“投降輸一半，可以...不！”
最後一個字，是四聲。
沒來得及動手的紫月轉過頭，狠狠的瞪了昊天号一眼。
“你怎麽下手這麽快，我還準備搜下魂看看她是怎麽這麽快修複不滅神的呢！”
昊天号一雙大眼睛閃了閃，飄起兩個問号。
“你...”
指着昊天号，片刻後，紫月又頹然的一歎，“算了，死了就死了吧。”
昊天号臉上露出人性化的喜色，“我赢了。”
“嗯。”
點頭，點到一半，又頓住。
猛然轉頭，雙眼瞪大了看着昊天号。
“昊天号，你、你的意識...”
昊天号沉默，片刻後...機械的聲音悠悠飄來。
“紫月姐，我想瑤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