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不僅是夜晚的寒冷，僅僅是饑渴，都讓王天要崩潰掉。

三天，三天不喝水，他不知道怎麽堅持下來的。就連上官燕，都神色萎靡起來。

相比水源，夜晚的寒冷倒是沒有什麽。

因爲，每天王天睡着之後，都會安穩度過。第二天清晨，總是在身上找到一根兩根的長發。他心知肚明，卻從沒點破。

上官燕面色冰冷，不苟言笑。但是外冷内熱，很明顯，面皮博。

“找不到水源，我們都要死。”

掰開最後一張餅子，王天皺眉的看着手裏的食物，忍不住說道。

他很虛弱，虛弱到了極點。或許今天過後，就會昏迷。這東西吃和不吃，沒有任何區别。

況且，嗓子冒火，宛若螞蟻在爬動，王天也吃不下去。

上官燕默不吭聲，背對王天盤膝而坐，玉手緩慢，将餅子掰成一小口一小口的塞進嘴巴，喉嚨蠕動，艱難的往下吞咽。那緊皺的眉頭，顯示着内心的痛苦。

“哎，你早就該聽我的。”舔了舔嘴唇，王天艱難的說道。

上官燕皺了皺眉，嘴角抽了抽，沒有理會，也沒有扭頭。

“現在好了，尿也沒有了。我都說了，你若是嫌棄自己我們可以互換的……可惜水囊被你扔了，不然還能存儲一點。”

他很是失落，自己的提議被上官燕否決。每次方便二人都避開，王天倒是爲了活命，什麽都願意幹。但是，他嘴巴夠不着啊……

若是以前的身體，逆流而上還是可以做到的。但是現在……

哎，到什麽時候都要有個好身體啊。

“走吧。”不理會王天的嘀咕，上官燕吃好東西，起身說道：“少說話，節省力氣。”

她皺了皺眉頭，身軀有些不穩。長劍杵着地面，邁開腳步往前走去。隻是看那速度，慢了許多。

王天注意到這一點，忍不住更加擔憂。他也很是疲憊，比上官燕都虛弱。但是爲了活命，王天知道必須走下去。或許下一刻，就能遇到水源。

哪怕是幾口，都能讓二人再堅持一段時間。

夜晚如期而至，一天隻吃了半張餅子，二人又渴又餓，彼此無助的看着夜空，一個盤膝而坐，一個躺在黃沙中。

或許明天醒來，二人就再也沒有力氣走動了。

或許今夜過後，就沒有了明天……

“你若是不救我，肯定能走出去。”

王天有些自責，同時懊惱，來之前，竟然沒在空間準備東西。他自大了，一貫的順風順水，讓王天失去了最基本的小心。

自己倒是不怕，到時候靈魂離去。但是上官燕……

“想聽故事嗎？”

上官燕出乎意料的回過頭，歪着腦袋看着王天。王天驚呆了，對方竟然笑了。雖然不明顯，但是那勾動的嘴角，那優美的弧度，讓王天看的一呆。

“好美……”

“是嗎？”上官燕眼睛眯起，嘴角更是勾動一下，看上去有些開心，這一刻，她像是放棄了枷鎖一般，渾身都輕松起來。那表情，就連王天都看得出來，有些不對勁。

“看過我笑的人都死了。”她忽然開口，頓了頓，接着說道：“你也……快了……”

王天默然，然後點頭。雖然兩者死法不一樣，但是都是死，沒有什麽區别。

“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父親死在我的面前……”她仰起頭，看着天空，語氣平淡，沒有一絲起伏。但是那波動的眸子，卻顯示着内心的不平靜。那不由自主抓住寶劍的右手，青筋鼓起。

一段往事，悠悠道來，她在傾訴，或許是預料到什麽，将心中最深的秘密說了出來。

王天安靜的傾聽，沒有打擾對方，随着對方的語氣越來越哀傷，王天也心中難過起來。

上官燕語氣輕微，聲音卻帶着一絲感傷：“也不知道娘是不是真的活着，可惜，我也許找不到她了……”

她怔怔的看了天空，神色茫然，眸子中的哀傷和孤獨一閃而逝。那嬌小的身軀雖然脊背筆直，但是卻顯得很是無助。不知道過了多久，扭過頭來，看到王天輕微的呼吸緊閉的雙眼，上官燕呆了呆，随即噗嗤一笑，刹那花開。

她起身，脫掉自己的外衣，蓋在王天身上，然後再次走回去，盤膝而坐，默默閉眼。

夜風幽寒，冰冷無比，單薄的身軀微微抖動，強大的内力，因爲虛弱的身軀，都帶不來什麽溫暖。長夜漫漫，宛若數萬年，艱苦難熬，終究……迎來了黎明。

睫毛顫抖，雙眼無力的打開。

王天鼻子動了動，有些癢癢。伸手一抓，抓到一根長發。他呆了呆，随即想起什麽似得，刷的一下撐起身子。卻見身上蓋着的黑色衣服，滿臉呆滞。

“上官燕……”

王天扭頭看去，不遠處，黑色的身影單薄無比，在初生的太陽光下顯得搖搖欲墜。盤膝而坐的上官燕，腦袋低垂，長發淩亂披散，垂落向地面，遮住了蒼白的臉，幹裂的紅唇。

刷！

王天跑了過去，單膝跪在對方身邊，黑色的衣服披在上官燕身上，伸手一探，臉色難看起來：“這是病了，額頭這麽燙。”

手指搭在上官燕脈搏上，王天更是臉色難看起來。

他醫術還在，但是卻沒有藥物。在這沙漠之中，恐怕二人兇多吉少。

腳步蹒跚，一步三搖，烈日炙烤大地，黃沙滾燙一片。赤腳前進，又是一路殷紅的鮮血染紅了黃沙。

呼哧……呼哧……

大口喘息着，嗓子冒煙，滿臉絕望。

或許是太颠簸了，上官燕恢複了一些意識，茫然的看了看臉頰旁邊的臉龐，嘴角勾了勾，有氣無力的說道：“放我下來……”

“你醒了？”

王天臉上閃過一絲驚喜。

“放我下來……”

上官燕接着說道，掙紮了一下，卻發現王天攬住她腿彎的手臂猛然用力拒絕：“别動，你救我一命，我帶你走出去。”

上官燕看着王天認真地臉，歪着頭同樣認真地說：“你走不出去的。”

“那就死在一起，反正沒吃沒喝，拼一把，赢了也不虧。”王天因爲上官燕的蘇醒，恢複了一些精神，腳步也堅定了許多：“可惜你的雪花劍法沒有雪，不然我們就有水喝了。”

上官燕聞言嘴角扯了扯，眸子帶着一絲笑意，看着咬牙背着自己往前走的王天滿頭大汗，默默的将下巴壓在對方肩膀上，閉上了雙眼。

忽然，渾身一震，整個人甩飛了出去。人在空中，上官燕頓時睜開雙眼，剛去尋找王天的下來，卻臉色一變：“有殺氣！”

嘭！！！

地面炸開，黃沙飛舞，一道人影飛出，山巅般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