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圍着一塊布，與身邊的紅襖女子并肩前行。
“去你家，你爹會發瘋吧。”
王天嘴裏叼着一根稻草，長長的穗子擺動着，随着說話更是舞的有勁，很是歡快。
九兒一身紅襖站在王天身邊，餘光不斷打量王天精壯的上身以及那雪白卻又修長強勁的筆直雙腿。那雙腳，明明粉呢粉嫩的，一看就是大富人家，沒有吃過苦。
但是踩在滿是雜草碎石的泥土地面，竟然沒有一絲異樣。
像是不曾感受到疼痛一般，讓九兒很是好奇。
聞言，她移開目光，攏了攏耳邊吹散的長發說：“他不會的。”
語氣自信且嘲諷。
王天一愣：“哦？你可是要嫁人的，你爹也收了一頭驢子、你這麽回去的話，男方家裏恐怕不會同意，你爹也不會同意。”
九兒聞言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恩公不要問了，我爹愛财，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跟你一起回去我爹高興還來不及。至于彩禮，我爹不會認的。”
王天無語的看着九兒，還有這麽編排自己老爹的。
九兒卻不在意，一臉嘲諷：“我爹不會的，恩公殺人都不介意，絲毫沒有掩飾。長相英俊，看上去又是沒吃過苦的，定然是大富之家。九兒有自知之明，看了不該看的，清白都毀了。這輩子除了恩公，再也不會有人要九兒了。”
“你這是賴上我了？”
王天玩味的看着對方。
九兒搖頭，臉色淡然：“妻妾九兒是不想的，嗯，現在應該是說姨太太。但是，丫鬟什麽的，九兒倒是願意做一個。”
啧啧……
王天聞言啧啧兩聲扭過頭去，并沒有回答。
但是這個女人的聰明，卻是讓王天刮目相看。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決斷，爲了跟自己走，願意做丫鬟。
夜幕降臨，臨近黃昏，終于走到了一個破敗的村子。
房屋殘破，歪着強，爛着頂，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洞在牆壁上浮現，露出點點燈火。更多的卻是黑乎乎一片，這個年代，就連燈光都是奢飾品。
人煙稀少，看起來有些凄涼。
戰亂，無論是何時，受苦的都是百姓。
國家強大還好說，隻被自己人欺負。
打不過敵人，不僅被自家人欺負，更被敵人欺負。
這個年代，是苦難的年代。
死去比活着更加幸福。
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氣。
五胡亂華，曆朝末年，到了如今這個時代，都是蒼天對這個民族的考驗。
好在，每一次都度過去了。
王天的心情難得的有些沉重，在大宋，他改變了未來，讓大遼提前覆滅，讓西夏灰飛煙滅。還沒出現的金國，白山黑水中就被滅種了，整個草原才也不會出現鐵木真這個人、
就算有，他也是大宋子民。
就算他本事大，亂起來了。
也是漢人打漢人。
蒙元更是無從說起了……
王天斷了異族的根。
但是這裏，苦難才剛剛開始，直到一百多年後，這個國家才再次的擡起頭。
但是跪的軟了，膝蓋就直不起了。
被打的狠了，心氣就沒了。
卑微會成爲習慣，屈膝更是化作了本能。
哪怕後世擡起了頭，依舊有些将祖上習慣跪地習慣舔人，将卑微當做榮耀，把屈膝當做傳承的混賬東西。
好的不學，專門學做狗。
或許，他們天生就是狗的靈魂，隻是錯投了人體内吧。
“恩公，這就是我家。”
九兒推了推王天的胳膊，輕聲說道。對于王天忽然沉默，臉色有些凝重的表情，九兒不解。但是依舊放緩了動作，免得讓王天不高興。
王天回過神來，看了看眼前簡陋的院子，點了點頭：“走吧。”
“那是我爹。”
院子内，一道佝偻的身影消瘦纖細，蹲在牆角幾乎與陰影化作一體，正在侍弄着一堆幹草。九兒指過去，王天也看了過去。以他的目力，自然看的清清楚楚。
聽到九兒的聲音，那人詫異的回過頭來，接着語氣嚴厲：“你怎麽回來了？不是三天後才回來嗎？”
“我不去了。”
“什麽？”男人刷的一下起身，蹬蹬蹬的跑了過來，正要說話，卻注意到腰間隻圍着一塊布的王天，他猛地停下腳步：“他是誰？”
“我家少爺，爹，我決定給恩公做丫鬟了。”
九兒眼睛都不咋的說到，九兒老爹聞言一瞪眼，打量着王天。光線黑暗，已經就看清了王天細皮嫩肉。他心中一喜，竟然真是一個養尊處優的。
“少爺這是怎麽回事這？”
可是，王天的打扮太怪異了，九兒老爹疑惑的看着九兒問道，有些懷疑。
王天含笑看着二人，不發一言。
九兒看了眼王天，一咬紅唇：“在包谷地撕爛了，不能穿了。”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莽撞，這位少爺，快進屋快進屋，我先點燈，您等等……”
“爹，油錢很貴的。”
“有少爺，還在乎錢？快請少爺進來……”
屋子裏一抹燈光昏黃無比，好歹有了點光。
九兒老爹示意九兒讓王天坐下，王天也不客氣，端起大瓷碗一口喝了白開水，摸了一把嘴這才擡起了頭。
他坐在那裏，大馬金刀，氣勢很足。畢竟做過王爺，這份氣度，就連九兒都忍不住微微低頭，真的相信王天出身富貴了。而且，家族一定不凡。
九兒老爹雖然還有些懷疑，不過此時卻沒有多說什麽：“少爺，委屈您了，我去燒點水，給您洗個澡。哎，家裏沒衣服，您就先穿老漢我的，等到您通知了家裏人，到時候還給老漢我就是了。”
“九兒，你伺候好少爺。”
一瞪眼，吩咐道，九兒點了點頭，很是恭敬。
片刻，水燒好了，九兒尴尬了：“那個恩公，我家沒有浴桶，這個，你到院子裏，我幫你，幫你……”
說着說着有些臉紅，雖然她表現的很彪悍，但是畢竟是黃花大閨女。
王天注意到這一幕，意味深長的看着九兒說道：“九兒，我真不是什麽好人。你确定？跟着我，你可能什麽都得不到，當然，也可能得到很多。”
九兒聞言臉色凄苦的看着王天：“不跟着恩公走，難道一輩子住在這裏，嫁給麻風病人？”
王天眉頭一皺看着九兒，九兒咬着嘴唇滿臉不甘。
良久，王天歎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就幫我吧。”
說着起身，一拉腰間的布子扔到一邊走了出去。
九兒老爹蹲在門口，聽到腳步聲猛地扭頭看來，卻頓時張大了嘴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着王天。随即僵硬着目光低頭看着自己雙腿間，咕噜一聲吞了吞口水。
“快趕上我家黑驢了。”心裏想着，卻拍拍屁股跑了出去，到了大門口外一拍腦袋：“狗日的，老子樣的大白菜，不是要被驢子霍霍了？”
心裏頓時一酸，不是滋味。
一想到嬌嫩的九兒，面對那麽邪惡恐怖的東西，九兒老爹就一陣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