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瞟了一眼老道士白花花的頭發,他這把年紀活動靈活身體沒什麽大礙也是難得,他的師兄老的不知道成什麽樣子了,恐怕來了也沒多大用處。
不過我也不好反駁,心裏亂糟糟的,說“我爺爺不知所蹤,白靈疑點重重,還有你關心的什麽地獄血石落在了王家手裏,我們不可能坐以待斃,我們商量一個辦發出來。”
老道士點點頭,手在下巴的長胡須上摸索,我眼前一亮說“不管白靈是不是真的白家後人,隻要他的身體有問題,你是道士,總有辦法讓他現原形。”
老道士有些難爲情的說“如果找個合适的機會乘他毫無防備到是也行,不過萬一控制不住就麻煩了。”他想了想,望向窗外連綿的雨“我出去一趟,準備一些東西,有什麽情況随時相告。”
告别老道士回到自己的房間,白琉璃見到我興奮地迎過來,抓住我的胳膊說“你一大早出去幹什麽了?也不和我說一聲。”
我滿臉疲憊的坐在床上,敷衍的搖搖頭,對白靈的事毫無把握。
白琉璃掀開桌子上一盤月餅說“今天是中秋節,吃個月拼,是張河剛剛送過來的。”
我神情漠然的看向盤子裏的月餅微微失神,不知不覺又是一年中秋佳節,前年一家人和和睦睦過中秋,怎料今天中秋我獨自一人,天氣似乎故意作怪,下了一天的雨還沒有停息的意思。
我好半天回過神,躺在床上說“月餅你自己吃,我躺一會兒,睡着了你叫醒我。”
我閉上雙眼,窗外大雨淅淅瀝瀝的下,大腦的意識混沌起來,竟然不到一會兒就陷入沉睡。
夢境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李家村,一草一木一座房子都透出一股童年獨特的味道。隻有幾歲的我無憂無慮的走在山村小道上,有幾個年紀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嬉笑打鬧的匆匆走過,我沒有跟他們一起走,一眼看到坐在一座低矮破房子前的幹瘦男孩,我好奇的走過去,眨着大眼睛問“你一個人不孤單嗎?”
幹瘦男孩擡頭望着我,眼裏閃動亮光,我把手裏沒吃完的餡餅送給他,說“這個給你吃,我們一起玩吧。我叫陳煜,你叫什麽名字?”
他嘴唇蠕動說出了自己的姓名,那個我早已遺忘的姓名。
“白靈。”我是叫着這個名字醒過來的,我感覺有什麽人在身邊一把抓到什麽,一睜眼,是白琉璃給我蓋被子的手。
白琉璃見我奇怪的舉動疑惑的問“陳煜,你怎麽了?”
我放開他的手,把被子扔到床角,沒好氣的說“我不是說我睡着了叫我起床,你給我蓋什麽被子!”我很少沖人發脾氣,這還是第一次對白琉璃無理的亂發脾氣。
我的心太亂了,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白琉璃。我的夢裏我從小那個姓白的玩伴是白靈,不是白琉璃,我都想起來了!
白琉璃委屈的望着我,見到我憤怒的模樣又很快低下了頭,不敢言語。
我不理他走到床前,外面已經黑透了,原來一睡又過去了半天。我走出門時白琉璃一直沒有說話,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我曾以爲心思最單純的這個人,我現在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白靈不停說我不記得他了,我想起他絕望的倒在地上的模樣,恨不得馬上走到他的面前,不管發生了什麽,是我錯怪了他!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我跑了一陣迷迷糊糊的走到一個漆黑的角落,我仔細辨認,輕輕推來了一扇門。昨晚上我和白靈見過的地方,在這裏我看見了他不爲人知的一面,他說讓我死。
我走進去,背後的門‘嘎吱’一聲沒有風,詭異的自動關上,我一回頭什麽也沒看見,再一轉身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像是有感應一般,忽然亮起一盞微弱的油燈。
忽然屋外一聲凄厲的喵叫聲吓我一跳,等我鎮定下來,我才發現身處是一間寬敞的書房,房間裏擺放大小五個書櫃,放滿各種書籍和精緻的擺設,我向大書櫃擋住的油燈方向走去,一眼看見書桌坐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聲音顫抖的說“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我從小一起玩耍的白靈!”
白靈搖晃身體艱難的從輪椅上轉過上半身,沖我溫和的一笑,歡快地說“陳煜,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分開十幾年了,我經常想起你,在李家村所有的小孩子都嫌棄我,隻有你陪我玩。”
我半蹲在他面前,心酸的難以表達,手放在他膝蓋遮擋缺陷的毛毯上說“沒想到我們再次相見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你告訴我,你這些年發生了什麽,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白靈忽然臉色大變,獰笑的打掉我的手,一下竄到幾米外,奇異的站在離我幾米開外的牆角。
我猛然從地上站起來,詫異的看向他的雙腳,上次過于驚吓沒有看清楚,這一眼看去,吓得我渾身冒冷汗!
他地上的哪裏是一雙腳,隻是一團黑煙看不清形狀,緩緩流動的煙霧,他就立在那裏,全身充滿詭異的氣息。
他的笑聲刺痛耳膜,冰冷的對我說“你少假惺惺的來關心我,十幾年你早把我忘記了,又來問個什麽!你想知道我十幾年是怎麽過來的,你也看到了!你看,我沒手沒腳,整天非人一般的活下去,你見到我真實的模樣害怕了呢,真是沒勁,戲這就演不下去了。”
被他說得我竟然無言以對,白靈這個名字如果不是奇怪的夢我很難想起來,知道真相後,我的确很難過,卻分不清是因爲曾經誤會他的内疚還是故人殘破生活的悲哀。
乘我失神,白靈不知是怎麽到了我的身前,用幹瘦的手肘勾住我的脖子,他一臉壞笑的靠近我的耳邊,不鹹不淡地說“昨天晚上你突然跑了我還有話沒跟你說,我看你也沒興趣聽。不如先說說,你的死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