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那裏,又是清清楚楚展現着兩派的痕迹,也叫人不得多想,此次的意外爆炸,應該就是這兩門派之間起了沖突而導緻。
“不知無想仙子有何看法?”
付明軒問道,隻見謝無想微微一笑,轉過身去,就向屋内走去,道:“就像那日在你院中我與你說的,我.....不會有任何看法。”
說完,謝無想已經是走進了屋内,她看着付明軒,露出了一個淡淡笑容,随後,便關上了門。
站在園中,付明軒心中滿是疑思,看來,隻有去找沈伯嚴問個清楚了。
本來,四大門派已是約定好,在城中收攏各方勢力,将一些不肯合作的勢力慢慢清除,但是損害無辜百姓的性命,随意殘害生靈這種事情,是萬分不能被允許的。作爲修道界第一大派的元會門,卻是率先破了戒。
此時,黑水河之上,一名白衣弟子跪在探虛真人面前,在探虛真人身旁,沈伯嚴負手而立。
探虛真人此時已是怒不可解,望着眼前的白衣弟子,眼中就欲冒出火來!
那白衣弟子跪在地上,低着頭渾身發抖,在探虛真人的威壓之下,他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真是放肆!”
探虛真人狠狠地拍了一桌子,那白衣弟子整個身子就是一震。
“師伯請息怒.....弟子,弟子隻是....弟子隻是氣不過,那樣一個小門派居然敢挑釁我元會門!”
那弟子瑟瑟發抖,沈伯嚴看着他,眼神中滿是嫌惡。他對于蠢蛋,一向是毫不留情地就将厭惡之情表現出來的。
“你!你就因爲什麽氣不過,就跟人家動手,還把自己的佩劍丢在了那裏!元會門的人都被你丢盡了!”
探虛真人氣的是兩頰通紅,一個杯子就砸在了那白衣弟子的身上,白衣弟子趕忙趴在地上。
“蠢蛋,放了這場大火,殺害了這麽多無辜百姓,我看你怎麽向門内交代!你又如何讓我們元會門向其餘三派交代!”
沈伯嚴輕哼一聲,今日發生了這件事,若是被夏平生知道了,就算燕開庭要倒向元會門,那還倒不倒得了就還是個問題。
那白衣弟子心中連連悔恨,本來他才到玉京城沒多久,不過一兩天而已,走在街上卻被一個小門小派挑釁,他也是性子急,就跟人家打了起來,不想到那個叫什麽風燭觀的小笛子身上帶着那麽大個火種,再加上他一運氣,那火種頓時爆炸開來,将那兩名小弟子當場炸死,還好自己逃得快,沒有受傷。
隻是那裏的行人百姓就遭了殃,火勢之大,之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最悔恨的事,逃得太過倉促,自己身上的佩劍也丢在了火海之中。元會門獨有的佩劍,就算被燒成灰燼也是有人認得的。
想到這裏,白衣弟子眼淚直湧,頓時氣血攻心,一口血就湧上了喉嚨,噗的一聲就噴了出來。
探虛真人長歎一聲,道:“罷了,你就先回門内吧,此次的行動你也不須再參加了。”
“師伯!”白衣弟子擡起頭來,滿眼都是乞求神情,不能參加此次行動,就意味着他沒有了進入秘境的資格,那麽在接下來的修煉之途上,他定将落後于同輩弟子,再無翻身的機會了。
探虛真人右手一擡,那弟子頓時就暈了過去,轉過身來對沈伯嚴說道:“找幾個門内弟子,将他遣送回去吧.....還有,找個時機,我們一起去一趟燕府。”
“一起去?”沈伯嚴略有些驚訝,元會門二把手親自前去拜訪,那燕府的臉面也太大了些。
“嗯,我倒要看看,你所說的那個夏總管.....到底有多麽厲害.....”
探虛真人的眼神飄向遠方,心底頓時升起一股一樣的感覺來,就像是什麽驚天秘密将要被解開的感覺,他那顆蒼老卻有力的心髒激烈地跳動着,猶如戰鼓一樣。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夜半,外面風雪呼呼作響,屋内燃燒着溫暖的爐火,燕開庭躺在床上,夏平生披着一條毛毯,坐在一旁神态安詳地打盹兒。
平日裏對着夏平生,燕開庭總是一副畏縮的模樣,對他是又敬又怕,但在此時,爐火暖融融的光芒之中,夏平生是顯得如此慈祥,就像一個尋常人家的父親一樣。
不知不覺間,燕開庭伸出了手,輕撫在夏平生花白的鬓角。
夏平生蓦地睜開眼睛,眼中便倒映出燕開庭的身影,還有那燕開庭放在自己耳邊的手。
“夏師....我....”燕開庭縮回手,有些尴尬地幹咳了兩聲。
夏平生站起身來,又恢複到往日的那副神情之中,道:“以後看見什麽事兒不要愣頭愣腦地就往裏沖,看清楚了再行事。”
燕開庭嘟囔着答應了一聲,起身就欲離開。
“世間之物,皆是虛空,虛空,也是虛空。”
燕開庭立定在門前,回過頭來,看向夏平生,道:“那夏師您,卻爲什麽放不下呢?”
夏平生微微一怔,沒有說話。
風雪之中,燕開庭的身影略顯單薄,隻見他徑直走向了付府,沒有回頭。
“元會門?”待到付明軒将火中發現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燕開庭之後,燕開庭也是有些驚訝。按道理來說,元會門還不至于這麽莽撞才是。
付明軒輕笑一聲,道:“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城中聚集的門派越來越多,有沖突也是正常。”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也是,隻不過,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的,竟然是元會門,這個還是挺令人意外的。”
付明軒道:“還有一個叫風燭觀的小派,這個門派别的不大行,但是在研究火中方面倒是有自己的一套,你不也是因爲那火而受了傷嗎?”
“那最後火是被.....被誰撲滅了的?”燕開庭記得在暈倒前的那一刻,他看見了那抹白色身影。
“對,無想仙子。”
燕開庭唔了一聲,心想原來無想仙子竟是如此厲害的人,能憑一己之力,将如此大火熄滅。
“不過,”燕開庭喝上一口酒,望着付明軒說道:“元會門是不可能的了。”
付明軒一愣,随後明白了燕開庭的意思。
之後便是一聲長歎,如今玉京情勢詭谲,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由不得燕開庭自己做出選擇。
第一次邁入玉京城時,就像是春日和煦暖風一般,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覺直直撲向探虛真人,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年少時光,他心裏也是莫名其妙,這些年來他周遊大陸,唯獨對于這種凡俗城市沒有興趣,卻在這裏生出一股莫名的情愫出來。
站在燕府門口,探虛更是有一種不安的感覺,讓一向沉穩的他也不免覺得焦躁起來。
“師伯,您沒事兒吧。”
沈伯嚴也察覺到了探虛的不同,心想是不是因爲感受到了夏平生的威壓,而緊張起來。但随後他又在心裏推翻了這個想法,按道理來說,夏平生若是強到了探虛這個程度,那麽還願意屈身待在燕府,坐上一個小小的大總管嗎?
這一次,探虛真人前來點名道姓要找夏平生。
片刻之後,在議事廳等待的探虛真人和沈伯嚴坐在一處客座上,下人們爲他們泡上了一壺熱茶。
孟爾雅急忙從外邊兒小跑進來,對着兩人道:“二位仙人,我們夏總管說,近日事務繁忙,不見客。”
沈伯嚴倒是不動怒,以他的身份和道行,夏平生如此對待他,他也是完全能夠接受的。
隻是探虛真人是何等身份?當下便将手中茶碗朝地上一摔,頓時整個燕府周圍升起一道盾一般的無形屏障來!
“哼!既然如此不待見老夫,那你們也都别想出門了,今日若是見不到那個什麽夏總管……”
話還沒說完,探虛真人神色就是一凜,自己升起的屏障,居然頃刻之間就被人搗出一個大窟窿來。
沈伯嚴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心中對夏平生的看法又是複雜起來。
連探虛真人的屏障都可以頃刻搗毀,那這夏平生的境界,究竟到了一個什麽樣的程度。
就在此時,夏平生的聲音仿似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今日夏某不便見客,還請回吧。”
探虛真人哪裏受過這樣待遇,站起身來重重一拍桌子,頓時一張紅木桌化爲齑粉。
“夏總管好膽量,竟然如此無視我元會門。”
就隻聽得夏平生輕哼一聲,便不再說話。這一舉動,仿佛是一張響亮的耳光打在探虛真人的臉上。
探虛真人強忍怒氣,沈伯嚴站在一旁,心中也是微歎,夏平生就是不露面,他二人又能如何呢?總不能以整個燕府安危來威脅夏平生吧,元會門還丢不起這個顔面。
探虛真人靜坐片刻,調息了自己的情緒,随即臉上又恢複了原先的清明模樣,站起身來道了聲“既然夏總管今日如此不便,那麽探虛便擇日再來拜訪。”
說完,便帶着沈伯嚴走出了議事廳。
在返回畫舫的路上,探虛真人步履緩慢,似是有什麽心事一般,細細思索着。
那聲音……探虛真人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個清瘦少年的模樣,在一片雪園當中,獨自揮劍,雪白的衣衫,仿似要和這世界融合在一起。
我:
“不會的,不會的。”探虛真人輕笑幾聲,怎麽會是那個人呢?看來自己還真是老了,連人都可以認錯。
一邊自嘲地想着,一邊踱着步子,回到畫舫時,探虛真人隻覺得一陣疲累,是發自内心的。
沈伯嚴再次吃了一次閉門羹,可是他似乎并不憂慮,在他内心之中,仿佛有一根弦繃在那裏,雖然說不清爲什麽,但他知道,夏平生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而那不簡單的程度,應該是超出了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