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是有一段日子了。”封意之回道,這些天來,府内猶如一團亂麻,最開始他還到其中調解調解,到後來簡直懶得去看,幹脆避開了那兩撥人。
“他們都在門外?”塗辛乙問道。
“無妨,這門裏門外,都被我完全隔絕了,小乙哥還記得那晚的事情麽?”
塗辛乙苦笑一聲,随後就将那晚的事情緩緩道來。
守在外邊的人,直到午時,才看到封意之從塗辛乙的房内出來。
頓時門口就喧鬧起來,塗夫人手裏抱着那對龍鳳胎,一口一個封叔叔地叫着,喊道:“封叔叔,你就讓我們這可憐地母子幾人見一見塗郎吧!”一邊說,一邊哭得梨花帶雨,秦長老也在一旁附和,道:“封真人,這不讓自家夫人減夫君,也不是個道理呀!”
而在另一旁,塗玉成和塗玉永隻是緊緊盯着封意之,沒有說話。
面對一衆叨擾,封意之低吼一聲,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塗夫人,你也不要再哭,求我也是無用,自後這院子除了我和我帶來的下人以外,不在允許有人踏進半步,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話語既出,一旁的長老們都是對着封意之指指點點,說着些不好聽地指責話語。
封意之冷笑一聲,道:“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塗城主自己的意思。”
聽到這句話,院内頓時鴉雀無聲,誰人都不知道塗辛乙對着封意之說了什麽,隻是大家可以肯定地是,封意之一定是知道了那晚的真相。
說罷,封意之又對着其中一名姓陳的管事長老道:“還有勞陳長老傍晚之前将府上地完整名冊送到我的院子裏。”
衆人離開之後,便隻見院子裏散出一團白色光芒,不久之後就遍布在院子周圍,形成了一道保護屏障。
遠遠望着那道屏障,塗玉成神色複雜,而這一切,都被塗玉永看在眼底。
晚上,燕開庭在府中用過晚膳之後,便拿着從白秋亭那裏偷過來的芥子袋,到付府去尋付明軒。
這芥子袋隻有巴掌大小,看起來樸素簡潔,并無什麽特殊之處,隻是燕開庭在嘗試打開時,發現這芥子袋上,竟是加持了一個小小法陣,憑他一己之力,還打不開這袋子。
燕開庭對付府也是熟悉,不用下人帶領,自己便在裏邊随意走動着,經過一處院子時,燕開庭突然停了下來。
這筱虹院前幾日不是搬空了麽?爲什麽又有人來住了?
燕開庭狡黠一笑,心中笑着付明軒搞不好也有興許修習一下風月大道,搞了一出金屋藏嬌的風流韻事。
燕開庭是想也不想,就一把推開了院門,頓時就楞在原地。
“這個......”
與站在他面前的尚元憫面面相觑。
原以爲院子裏會有一個嬌俏美人兒,沒想到推開門來卻是一個男人,是個男人還算了,這男人竟裸露着上半身不知道在做些什麽,右手指尖,一股金色火焰兀自燃燒着。
尚元憫也是無語,爲了修習火屬性,他經常對自己進行火之鍛體,就是用自己的體内之火來燒灼自身的外部肌膚,雖然聽起來奇怪得很,但是對于尚元憫自己卻是甚有效果。
在體内之火的煅燒下,自身的外部肉體也會變得更加強硬。尚元憫原先想着在屋子裏修習怕一不小心燒了屋頂,自己再怎麽随性,也不好意思燒了自家徒兒的府邸,便來到院子外,心想道有付明軒在府内打了招呼應是無人來叨擾自己,卻不想到大門被人一大推開,把極爲專注的自己吓得差點燒到了眉毛。
“咳咳!”爲了緩解尴尬,燕開庭幹咳兩聲,然後淡淡道了聲:“打擾了。”
尚元憫收了指尖火焰,不疾不徐地穿上衣服,整理周正。
“看夠了麽?”尚元憫冷冷望向燕開庭,心想這人怎麽這麽不識趣,還站在門口。
燕開庭楞了一下,趕忙退了出去,帶上院門,然後想也不想,趕忙向付明軒的院子跑去。
他分明感受到了,對方赫然是一位真人!
跑到付明軒院子裏,付明軒正坐在院子裏的一潭小湖邊用清水擦拭着一劍光寒十九州,砰地一聲,院門被人猛地撞開。
付明軒想也不想,頭都懶得回。敢這樣推他院門的人,除了燕開庭也沒有别人了。
燕開庭呼哧呼哧喘着大氣望着付明軒的背影道:“我說,你家怎麽住了一位真人,方才真是吓死本大爺了!”
付明軒猛的一回頭,道:“你去筱虹院了?”
燕開庭翻了個大白眼,道:“我還以爲你在裏面藏着個美女......”
話還沒說完,就被付明軒拿着一劍光寒十九州狠狠得拍了一下腦袋。
“你不要命了,去招惹我的小師叔?!”
哇哇一陣怪叫,燕開庭抱着頭,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看來這次真把付明軒給惹生氣了。
“小師叔?你是說,他就是元籍真人?!”燕開庭蓦地想到前幾日在葉塘園外付明軒提起過元籍真人來到了玉京這件事,可是沒聽他說這元籍真人就住在付府裏啊。
付明軒似是還不解氣,重重哼了一聲,也不理他。
燕開庭瞧見付明軒生了氣,就一陣傻笑,似是撒嬌一般拽着付明軒的衣袖擺來擺去,好聲好氣地道:“你就别生氣了,你看,我帶了什麽好物過來?”
說着,便将白秋亭的芥子袋拿了出來。
“這是?”付明軒看着有些眼熟。
燕開庭狡黠一笑,道:“這是那晚那個什麽無忌真人給他兒子的寶貝芥子袋!我叫人在街上順過來的,你還别說,那小子還真是天真無邪,不谙世事啊!哈哈!”
付明軒接過芥子袋,仔細察看了一番,便感知到上面有一個法陣,頓時,眼睛蓦地一睜,望向燕開庭,問道:“你打開過了?”
燕開庭撓了撓頭,傻笑道:“方才嘗試打開了一下,這不沒打開就來找你了麽!”
砰地一聲,一劍光寒十九州又與燕開庭的腦門兒撞擊在了一起,發出一記歡快聲響。
“啊啊啊啊啊啊!你爲什麽又打我!”燕開庭捂着腦門兒,直往後退。
“你呀你,這袋子上的法陣一旦被外人觸碰,便會向他的所有人發出訊息,不用猜了,我想那個白秋亭,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吧......”
說罷,付明軒便望向玉京城西街方向,頓時,一陣清風攜着陣陣寒意,撲面而來。
燕府雪域院内,鵝毛白雪簌簌而下,屋内燒着暖意融融的爐火,封意之和夏平生和衣而坐,正在對弈。
“聽說昨天塗城主醒過來了?”落下一子,夏平生淡淡問道。
封意之苦笑幾聲,道:“人是醒過來了,可這府上,還是一團糟啊。”
“那晚的事情有找落了嗎?”夏平生伸出手來,撥弄了一下爐内的炭火。
封意之看着從火爐内飄出的點點火星兒,道:“着落是有了,隻是現在也不便細說,唉!”
夏平生笑了一聲,道:“我看你啊,還是少管這些事情比較好。”
封意之苦笑一聲,道:“哪裏是我不想管就看可以不管的,小乙哥大半輩子的家業,不能就看着就這樣在他們手裏給敗了!”
說完,封意之咳了一聲,眼中滿是無奈和惋惜。
夏平生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畢竟是别人的家事。
“隻是,比起塗家的家事,還有更多事情要勞煩你陌刀多多費心了。”
“哦?你是說.....?”
夏平生道:“想必你近日來也發現了,這一向風平浪靜的玉京城,如今的氣息也變得紛雜起來,有時候都能感受到好幾股強大的力量同時出現在城内,那絕不是本鄉人就有的那種力量。”
封意之點了點頭,道:“的确是這樣,隻是現在還不知道爲什麽?”
夏平生搖了搖頭,苦笑道:“我說陌刀老弟,切莫被這俗事纏身幹擾了感知,這天地異動,在你這個境界,是完全可以感知出來的。”
封意之愣了一下,睜大眼睛看向夏平生,道:“你是說......”
夏平生搖了搖頭,輕笑幾聲,便不再說話,眼神落在了窗外。
窗外的雪,仍簌簌落着,在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銀白,倒映着清冷明月,皎皎夜色。夏平生眼神之中蕩出一縷淡淡的憂色,随即又恢複到仿若釋然的清明。
即使感知到了又能如何呢?天定的不在人爲,強行幹預的結果隻能扭轉是非,颠倒因果,終将會受到世界規則的報複吧.......
付府内,燕開庭滿心緊張地望着付明軒,而付明軒的目光,卻一刻也沒有從西街方向離開過。他手中緊緊攥着白秋亭芥子袋,眉頭微微皺着。
“要不?他來了就說是我撿到的?”燕開庭小心翼翼在在旁邊道,又迎來了付明軒的一個大白眼。
“人家雖然不與這凡俗人士一般精明世故,但心思也是極爲聰慧,是這麽好糊弄的嗎?”付明軒沒好氣地道:“何況,你還拿着這個東西來找了我.....看來不好好解釋一番,與白秋亭這個梁子就要結下了。”
作爲四大門派核心弟子,各派之間雖然關系說不上好,甚至是不怎麽樣,但是至少在明面上要維持一種客客氣氣,互相尊重的狀态,若是明面上都不給面子,那麽所引起的矛盾就不再是兩人之間的矛盾,很可能會引起門派之間的更大矛盾。
尤其是人家門派真人親自交付給首座弟子的芥子袋,莫名其妙地就到了小有門首座弟子的手上,怎麽說其中都是别有一番滋味,難免會讓人多想。
雖然白秋亭并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小肚雞腸之人,但付明軒怎麽都得給上一個合理的說法。然而若是完全說出實話,白秋亭會不會相信是一回事,會不會放過燕開庭,就更是另一回事。
燕開庭也自知理虧,并沒有與付明軒商量就擅自偷了人家東西,還帶來給了付明軒,雖說從小到大燕開庭拖付明軒下水不在少處,但是這一次,卻是惹到了自己根本就不能掌控的門派之間,燕開庭心中恨不得抽上自己幾個大嘴巴。
就在燕開庭低着頭揪着衣角時,又是一股帶着微微寒意的清風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