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七流觞曲水

“看來,我們這一塊兒總算到齊了,那麽我先敬大家一杯!”見最後兩人落座,隋遠站了起來,舉杯面向衆人道,其餘人也都跟着站起身來。

“祝隋城主六十大壽,壽比南山。”衆人齊聲祝賀,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不知大家注意到自己面前這一條環形翠竹水渠沒有?今日大家聚在一起也是緣分,不如我們就玩一場‘流觞曲水’如何?也好讓大家都認識認識。”隋遠指着那流經在座每一個人面前的環形水渠,衆人也紛紛看過去,不時叫好。

流觞曲水,亦稱流杯曲水或曲水流觞,是舊時上巳節的一種飲宴風俗,宴飲之中,衆人圍坐在回環彎曲的水渠邊,将特制的輕便酒杯置于上遊,任其順着曲折的水流緩緩漂浮,酒杯漂到誰的跟前,誰就取杯飲酒。如此循環往複,直到盡興爲止。文人更是将此俗發展成名士雅集,便是酒杯停在誰的面前,還得賦詩一首,其樂趣略同與孩童所玩鬧的“擊鼓傳花“或“丢手絹“。

看來隋遠是早有準備備上這樣一個節目,清水緩緩流淌在翠竹水渠間,在這一區域的桌椅也都按照水渠的環形所排列,是以清水都能流淌到每一個人面前。

言畢,隋遠一拍手,便有一衆侍女端上清酒和酒杯,每人分發了一份。

“這老城主,又在玩什麽把戲?”燕開庭望着周圍一圈各有來曆的人,小聲嗫嚅道,也就付明軒一個人能夠聽見。

“總之,不可大意。”付明軒緩緩地向那船型杯中倒了一杯酒。

“那麽,我們按順序,隋某先來?”言畢,隋遠在那特制的輕便船型酒杯裏倒上了一杯酒,将酒杯輕輕地放在了水渠之中。

隻見那酒杯盛着一小杯清酒,漂浮在清水之上,順着水渠緩緩流向下遊,不時颠簸幾下,撞在了水渠邊上,但杯中酒依然是穩于其中,沒有灑出一滴來。

就在衆人猜想這第一杯酒會在誰的面前停下時,一陣爆炸聲陡然想起,就向往湖水中猛扔了一塊石頭,衆人都是小小一驚,循聲望去,原來是表演台上又重新開始表演,是一個馬戲團在表演訓練靈獸。

剛剛的爆炸聲,就是從那渾身通紅的靈獸口中向天上吐出的一團火球的爆炸之聲。頓時,整個宴會區内爆發出一陣叫好之聲。

當衆人回過頭來時,隻見那酒杯停在了燕開庭面前,而燕開庭卻還未注意,仍然拍着付明軒的肩,指着台上的靈獸說着什麽。

“咳咳。”付明軒輕輕咳嗽了一聲,道:“庭哥兒,你中彩了。”

“哦?”燕開庭看向水渠之中,隻見那艘小船兒已經停在自己面前,還在兀自打着轉兒。

衆人一時都望了過來,燕開庭看看衆人,伸出手來從水渠中娶了那杯酒出來,站起身來,道:“在下雍州玉京燕家燕開庭,今日與各位聚集于此,也是一場緣分,小輩不才,也沒什麽特殊技藝,吟詩作對更是談不殺個,那麽這第一杯酒,就先多謝隋老城主對我一介小輩的厚愛。”

言畢,便一飲而盡。

“好!”成嘯天第一個拍手叫好,旁邊的蓮兒笑得一顫一顫的。

隋遠也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叫人看不見他眼中真實神色。小有門那四人也是淡淡着笑着,其中目光不時瞟向付明軒,而付明軒則是臉上一片淡然。多寶閣的男子也是挂着一副淡然微笑,注視着燕開庭,對面,和城主夫人交談着的粉衣女子目光也時不時掃過燕開庭二人。

接下來第二次,由燕開庭倒了一杯酒,放在了水渠之中,隻見小船兒飄呀飄,繞了一圈,就在成嘯天面前停了下來。

“哎喲,輪到本小爺了!”成嘯天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取出酒來一飲而盡,随後還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

“咦...髒死了!”坐在成嘯天旁邊的蓮兒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似是要趕走漂浮在空氣裏的酒氣。

“既然本小爺喝了酒,也不得不展示一下才行,要不在座的各位,耍個大刀如何?”一杯酒下去,成嘯天的臉就漲得通紅。

燕開庭和付明軒也是無語,方才還被燕開庭打得摔在地上臉面丢盡,如今又要當着他倆人的面,爲大家耍個什麽大刀?

那大刀不是被燕開庭用泰初砸成了兩段嗎?燕開庭在心裏一陣鄙夷,倒要看看這小子現在又耍出個什麽花樣來。

還未等大家說話,那成嘯天便一躍跳到了表演台上,将那些正在跳舞的歌姬們吓得花容失色,一陣慌亂。

“去去去,别擋本小爺的道!”成嘯天野蠻地把一衆歌姬趕下了台,自己不知道從哪裏掏出兩柄大刀出來,就自顧自地揮了起來。

“這......”看了一會像是在跳舞一般的成嘯天,隋遠臉上露出了一副略有尴尬的表情,對着衆人道:“各位請見諒,這成嘯天小兒是我那長姐的獨子,自小被寵溺慣了,今日也讓各位見笑了。”

“哪裏哪裏,成小哥兒年紀輕輕,膽識确實過人,以後定是一介英才。”小有門當中的一人說到,燕開庭和付明軒都望了過去。

隻見這人身材瘦削,面容精益,嗓音獨特,有若幽谷空靈,看起來,他似乎是小有門四人當中爲首的那人。

“他叫洛長蘇,是小有門中有名的‘空谷幽靈’,别聽他的聲音好聽,關鍵時刻,這聲音能殺人的。”付明軒在燕開庭耳邊輕輕說道,燕開庭也是點了點頭,他也是頭一次聽見以人聲爲武器的殺法,看來,小有門當中的人各個不一般,也不知道付明軒靠着一己之力,是怎樣走到這一位置上的。

“算起來,他還是我師兄。”付明軒道。

就在這時,耍刀耍完了的成嘯天終于回到了座位上,氣喘籲籲地對着蓮兒問:“蓮兒,你說我耍的好看嗎?”

那蓮兒小嘴一撅,輕哼了一聲,道:“這巫山上的猴子都比你耍的好!”

聽見這話,衆人都是忍俊不禁,有礙于面子,都是忍了下來。

“哼!”成嘯天也不回話,大概是被蓮兒打擊慣了,倒上一杯酒,便放在了水渠之中。

想不到這酒倒得有點滿了,竟沒有漂浮多遠,飄過塗玉永,就在那帶着扳指法器的男子面前停了下來。

隻見這男子看起來儀态優雅,顯得雍容大度,輕輕将酒杯從水渠中取了出來,站起身來,舉杯對着衆人說道:“在下多寶閣慕千語,能夠來參加城主的壽宴,實在是榮幸備至,這第三杯酒,就先敬給壽星,隋城主。”

言畢,便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待飲完酒後,慕千語從懷裏拿出一個略有茶杯大小的球形法器出來。

這個法器小巧玲珑,外表是一層金屬網格,看起來像是鎏金,在燈光之下閃耀着光芒,網格節點處,均鑲嵌着瑰麗絢爛的彩色寶石,在球的中心,則漂浮着一個晶瑩剔透的藍色光球,就像一粒閃爍着異樣光芒的水珠。

“這是我近日打造的一件法器,名爲‘空之靈’,身具兩個功能,第一,用以隔空移動和擊毀物體,第二,也是重中之重的功能,那便是扭曲時空,今日爲了盡興,便向大家展示一番。”

說完,慕千語便将空之靈向上空一抛,頓時球體就定在了衆人所列成的環形中間。

球體兀自旋轉着,隻見慕千語伸出手來,像是隔空握住了那球,輕輕一扭,然後緩緩縮手,瞬間便向前用力一推。空之靈内部懸着的藍色光滴突然向前方發射一粒光點,那光點如飛箭一般穿過衆人,射在遠處的一處假山上,砰地一聲,假山何止是爆開,簡直是化爲齑粉,飄飄灑灑落下。

如此兩丈餘高的假山,卻在頃刻之間化爲飛粉消失不見,可見這法器的威力是何等厲害,衆人都是驚呼一聲。

“那麽,扭曲時空呢?”睜着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慕千語的蓮兒道。

“小姐勿急,且看我來。”說罷,慕千語将那空之靈收在了手中,兩手握着搓了搓,然後又抛向空中,口中詫喝一聲:“定!”

就在衆人還未明白發生什麽事時,就隻見除了裏層宴賓區之外,其餘宴賓區所有人、物、景都在這一刻被定住,如同時間停止了流逝一般。

“哇!好厲害!”蓮兒高興地拍着手,衆人也都争相贊歎。

就在這時,周圍景物又發生了變化,世界仿佛陷入了一個詭異的漩渦當中,被扭曲成一副怪誕的模樣,無論是在歡聲大笑的人,還是桌子上的各類珍惜佳肴,還是風中吹起的一片櫻花,都像是被印在了一副絹布上,随後被人扭成一團。

如此狀态大約持續了約小半柱香,慕千語突然一聲詫喝:“回!”頓時,周圍景象又恢複如初,賓客們再次歡聲笑語一片,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仿佛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風中卷起的櫻花,不知飄落在了誰的頭上。

“好厲害的法器!”隋遠拍手稱好,道:“不愧是多寶閣,竟有如此厲害!”

慕千語收了空之靈,坐下身來,道:“城主見笑了,這隻是我随手造的一個小玩意兒,不足挂齒,并不能代表多寶閣真正的實力。”

聽到這裏,付明軒和燕開庭彼此相望一眼。

前些日子韓鳳來出現在玉京城,當時的一番言語至今還存在兩人心頭之間,當時雖有些不明白,但如今見了在渭青城大筆出手的多寶閣,心中的疑慮也頓時清晰了幾分。

前些日子在玉京城内發生的那些煉器之争,若不是冶天工坊在其中作祟的話,那麽多寶閣的嫌疑,就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按照規矩,慕千語往杯中倒滿了酒,放在了水渠之中,衆人都望着這盛滿了酒的小船兒,這一次會停在誰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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