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發任務了!”變身俠叫道:“花園……花園在哪裏啊?”
魏鳳詞虛着眼道:“這裏不就是花園嗎?”
變身俠聞言,東張西望了一陣,方才反應過來,四人現在所在的地方正是一片郁郁青青的花園景象,草坪被修剪得很是整齊,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仿佛藝術家手中的雕塑般栩栩如生,形态各異,滿是爬山虎的紅磚牆上還點綴着星星點點的橘色小花。
影神龍哥不耐煩地“嘁”了一聲:“真麻煩……快點搞定吧。”
于是幾人便分頭在花園裏四處翻找,柳葉青青沿着鵝卵石鋪就的小道走進花園深處,魏鳳詞則是去調查附近被修剪出各種形狀的紫衫,他也确實發現了一點令人頗爲在意的地方:這些植物雕塑的形狀多是人形,雖修剪不出細緻的五官,但從外形上可以看得出來是男女老少皆有,倒是有幾分古時秦兵馬俑的意思。
正琢磨着,那頭又傳來變身俠一驚一乍的聲音:
“啊!鳳哥,你快來看!”
魏鳳詞疑惑地走到變身俠跟前,他正杵在一棵紫衫面前發呆。這棵紫衫同樣被修剪出了人形,看起來有那麽幾分眼熟,此外也沒有太奇怪的地方。
“有什麽問題嗎?”
變身俠神神秘秘地湊到樹跟前,擡手去指了指樹幹上懸挂着的牌子:“你看這個……”
魏鳳詞湊上前去看,頓時愣住了。
牌子上寫着的是:
姓名:有鳳栖梧
年齡:25
性别:男
【模糊】時間:7年
這幾行字,和他手臂上懸挂着的牌子内容完全一緻。
怪不得乍一看這個雕塑會有種熟悉的感覺……原來它就是按照魏鳳詞的角色外形來修剪的。
“鳳哥,這什麽情況啊?你該不會其實是個植物人吧?”變身俠有些驚恐地問道,魏鳳詞當即啐了他一口:
“你見過像我這麽風流倜傥的植物人嗎?”
“那這牌子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再看看吧。”、
眼下得到的線索太少,魏鳳詞也分析不出什麽東西來,又帶着變身兄在花園周圍逛了一圈,果不其然,兩人還陸陸續續地發現了隊伍裏其餘人的雕塑,無一例外地在樹幹上挂着牌子,寫着對應的姓名,以及那個讓人很是在意的“時間”。
“小變啊,你今年22歲?”
“是啊。”變身兄一口承認:“我真實歲數也是22,這遊戲真牛逼,還能讀心呢?”
“那壓根就是因爲你綁定賬号的時候自己填的吧……”魏鳳詞嘴角抽搐了幾下,又若有所思地輕聲念叨:“你的‘時間’是4年……前面兩個模糊的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呀!”正思索間,遠處又傳來柳葉青青驚詫的聲音。一無所獲的影神龍哥撒着腳丫便往柳葉青青那邊跑,魏鳳詞和小變也跟着跑了過去。
轉過彎曲的鵝卵石小徑,眼前的視野再度開闊起來,在一棟歪歪扭扭奇形怪狀的灰色公寓面前,那塊雜草叢生的草坪上,正擺放着一張歐式長桌,鋪上了幹淨的白色桌布,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茶點,一隻兔子和一隻睡鼠正坐在相鄰的位置上面面相觑。
餐桌上有着各式各樣的茶杯,按照任務的流程,也許紅心皇後的茶杯就混雜在其中,隻是那管家服兔子走得匆忙,根本沒有留下多餘的提示,要在這麽多茶杯裏鑒别出哪隻是屬于紅心皇後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嘻嘻……有神經病要過來啦。”兔子搖頭晃腦地從椅子上蹦起來,塞進破爛西裝前襟的桌布被它扯開,那副瘋瘋癫癫的樣子像極了家道中落、公司破産,不得不淪落街頭的廢柴乞丐。
“我看……你才是……神經病吧……瘋兔子。”睡鼠的腦袋耷拉在桌台上,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瘋兔子叫道:
“我沒瘋!瘋的是你!是瘋帽子那個混蛋!是這個世界!呃……反正不是我。我不叫瘋兔子,你知道我是三月兔的,你知道的……”
睡鼠打着呵欠:
“也許吧。你可真吵……真希望我是在做夢。”
“鳳哥,”變身俠湊到魏鳳詞身旁,壓低了聲音:“這倆活寶是有毛病吧?”
魏鳳詞對着他按下了“拍肩”的互動表情,沉聲道:
“彼此彼此。”
“嘿!”三月兔站到椅子上,暴跳如雷,從面前抄起一隻茶杯咻一下便朝變身兄的腦門砸去:“你說誰呢!臭蜥蜴!”
變身俠躲閃不及,驚叫一聲被砸倒在地,血條竟強制扣除了兩百點,僅剩下一絲絲血皮。其餘三人将這一幕看在眼裏,皆是倒吸了口涼氣。
“這些NPC……攻擊力也太高了吧?”柳葉青青震驚道。
魏鳳詞想了想,切換成隊伍語音,說道:
“它們不是敵對單位,應該是可以交談的,不過還是得謹言慎行……都把語音切換成隊内交流的模式,這樣NPC應該就聽不到了。”
變身俠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學了乖,立馬照做,切進隊伍語音試探性地說道:
“喂喂莫西莫西,聽得到嗎?”
果不其然,三月兔一歪腦袋,瞪大了布滿血絲的眼睛:
“這可真是奇怪,我明明看見他們張嘴了,但聽不見他們說話。”
睡鼠沒精打采地回應道:
“也許我們真的在做夢。”
三月兔這回沒有反駁,而是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陣:
“又也許,其實是他們在做夢。”
魏鳳詞覺得這倆生物的邏輯對談頗爲好笑,正想再聽上一陣,影神龍哥卻已經不耐煩地出聲了:
“你們兩個,有沒有紅心皇後的茶杯?”
“紅心皇後?”三月兔猛地一個哆嗦,又抓起一隻茶杯猛地磕在睡鼠的腦袋上,随着極富動畫效果的一聲脆響,茶杯直接碎裂,睡鼠也吃痛地坐直了身子。
“睡鼠,你可要好好聽聽,我怕是真的瘋了,我好像聽到他們說了紅心皇後!”
睡鼠的腦袋上飛起幾隻迷你的小鳥,正是進入眩暈狀态的表現:
“紅心皇後……噢……是地下城的……那位紅心皇後嗎?”
三月兔興沖沖地補充道:
“是那位殺人如麻,愛好砍下别人的腦袋的紅心皇後!”
“唔……是喜歡紅色,總用血把白玫瑰染紅的紅心皇後。”睡鼠渾渾噩噩地接茬。
三月兔又抄起一隻茶杯砸到睡鼠腦袋上,說:“她的腦袋大得像銅鍾!”
睡鼠說:“她的身材矮小得像木桶。”
三月兔抄起了第三隻茶杯,砸向了隊伍當頭的影神龍哥,說:“她喜歡一切奇怪的東西!”
影神龍哥一個極限的潛行躲過茶杯,心驚膽戰地罵了一句:
“你有病啊!”
睡鼠接着說說:“她的紙牌士兵多得像海。”
兩隻小動物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呼應着,像是在唱詩。魏鳳詞從中聽出了幾分端倪,紅心皇後喜歡奇怪的東西——這句話,那個穿着管家服的兔子也說過,應該是某些比較重要的線索,而其他的,或許也是某些重要的提示。
對口相聲說了一輪,又回到原點。三月兔說:
“哦,他們剛剛問了什麽?”
“問我們有沒有拿紅心皇後的茶杯。”睡鼠看起來還是很困倦,但至少比三月兔靠譜得多。
“茶杯?!他們要茶杯幹什麽?”
說着,三月兔的第四隻茶杯已經砸向了魏鳳詞,魏鳳詞給自己用了一記“放逐”,不能移動,但免疫物理攻擊,硬生生抗下了茶杯的傷害。
“茶杯是用來喝茶的,也許他們渴了。”睡鼠說
“渴了就非得要那位皇後的茶杯嗎?”三月兔問着,砸出了第五隻茶杯,這次是沖着柳葉青青去的,但那姑娘是剛玩這款遊戲,哪裏有什麽躲避的經驗,眼看着就要被茶杯砸中了,魏鳳詞情急之下再次使出一記“無相交替”,在千鈞一發之際把影神龍哥和柳葉青青的位置對調了。
随着啪的一聲響起,固定造成兩百點傷害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影神龍哥的胸口上,他身爲一個脆皮職業,哪裏承受得住如此誇張的攻擊,人物角色直接呃啊一聲仰倒在地,化作了一塊墓碑。
“那就是紅心皇後渴了。”睡鼠蓋棺定論般地說道。
“靠!!!!!!!!!!!!”隊伍語音裏傳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罵聲,影神龍哥的墳墓不斷對魏鳳詞進行着各種沒有節操的人身攻擊,系統自動屏蔽的哔哔聲宛如一段鬼畜音樂。
魏鳳詞恍若未聞,轉頭對仍一臉茫然的柳葉青青說:
“你去複活他。”
“哦哦……”柳葉青青下意識地應了一聲,開始在技能面闆裏找和複活有關的技能,吟唱了十幾秒鍾,終于在墳墓化作灰塵消失之前把影神龍哥救了起來,還非常貼心地把背包裏的松茸轉交給了他:“吃個蘑菇吧。”
“我吃你妹!”影神龍哥氣得睚眦欲裂:“有鳳栖梧!你到底想幹什麽?”
“救妹子啊。”魏鳳詞說道。
“你爲了救人,就把我給害死了?”這句話對龍哥而言無異于火上澆油,要不是隊友之間不能使用傷害性技能,恐怕影神龍哥已經用盜賊八連把這貨鞭屍了一萬遍了。
“你這不是沒死嗎?”魏鳳詞的語氣顯得很是無辜:
“如果被砸中的是她,咱們隊裏沒有别的牧師,沒辦法複活的。這副本才剛開始不久,少個人豈不是很麻煩?”
“你……那你爲什麽不去轉移那個探險家?你就是看老子不爽!”影神龍哥氣急敗壞道。
“不是啊,”魏鳳詞一本正經地說:“小變他在我施法範圍外呢,夠不着。”
“你……你……”
影神龍哥此刻的狀态就像是已經突破阈值,分分鍾就要爆發的火山,卻被魏鳳詞輕描淡寫、卻又欠揍之極的一句話給硬生生壓了下去,于情于理,魏鳳詞剛才的做法都是非常理智,而且顯然是經過了精密的計算的,影神龍哥雖然無意間成了替死鬼冤大頭,但是相對的,其實他也沒有遭受任何實質性的損失。
“啊……對了!”魏鳳詞仿佛剛剛回過神來一般,有些羞赧地對着龍哥笑道:
“我現在算不算殺過大師級的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