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剛才還向隅而泣的死屍忽然轉過身來，瞪着一雙死魚眼，看着老頭，目光中滿是迷茫。
“可是，昨晚——”
死屍伸出雙手用力拍打着腦門，似乎這樣做，會讓他輕松地記起昨晚的事，然而，從他緊皺的眉頭上看，他壓根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老頭趕緊鼓勵他，“老哥哥，你趕緊想，一定會想起什麽來的。那可是六人死亡的慘劇，并不是小型事故。我相信你一定能想起來的。”
死屍繼續用雙手揉着太陽穴，努力回憶，嘴裏喃喃地道，“昨晚我最後的記憶，就是我在擦拭鐵釺子，然後擡頭看見兩輛車沖着橋開過來了。”
老頭激動地點點頭，“很好，繼續回憶，然後呢，你還看見什麽了？”
死屍皺眉，“當時，我站在橋東擺攤，橋的東西走向是一條河，南北走向是一條馬路，河的兩側也各有一條馬路。那兩輛車，一輛是從沿河的馬路開過來的，還有一輛是南北走向的馬路開過來的。”
老頭笑道，“很好，老哥哥，你真是太棒了，看來你已經記起不少了，你再努力回憶一下，車裏坐的是什麽人，還能想起他們的樣子嗎？”
死屍歎氣，“讓我再仔細回想一下。”說完，眉頭緊皺，繼續揉太陽穴。
“車裏肯定是坐着人的，可是我實在是記不起他們的樣子了。”
死屍皺眉想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老夥計，說真的，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我知道車裏有人，肯定是有人的。”
老頭笑道，“車裏肯定有人啊。那麽至少，你總還記得車裏坐着幾個人吧？”
死屍點頭，“這個我倒是記得，那輛沿着河邊行駛的車裏好像坐着三個人，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各一個，車後座上好像還坐着一個人。而那輛沿着南北走向馬路開過來的車裏，好像隻有駕駛座上有個司機，沒看見車裏其他人。”
老頭笑道，“那就是說，你當時看見兩輛車，兩輛車裏攏共是四個人。”
死屍苦笑，“是的，沒錯。”
“你還記得他們的樣子嗎？”
“不，不記得了。說真的，現在，一切對于我來說，都是模模糊糊的。”
“老哥哥，你再仔細想想，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麽事？”
“不！接下來的事，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老哥哥，行行好，你仔細想想，接下來發生的事，對你們來說，實在是太關鍵了，要是你能想起發生過什麽事，那你們六個人的離奇死亡事件也就能得到很圓滿的解釋了。”
“可是我真的是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老哥哥，求你了，好好想想吧。”
“不！老夥計，現在我的腦袋，就像是一團漿糊，什麽都想不起來，一片空白。”
老頭再次抓住死屍的手，用力搖晃，期待他能回憶起之前的一切，然而，他等來的卻死屍的長籲短歎，因爲他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老頭和死屍的對話，衆人一直豎着耳朵仔細傾聽，聽見死屍歎氣，衆人也跟着一起歎氣。
路飛皺眉，“這叫什麽？每次到了關鍵時刻，就斷片兒。這誰受得了？”
莊夢蝶苦笑，“我覺得現在，咱們至少搞清了一點，當時現場有兩輛車，一輛車裏有三個人，那三個人顯然就是一家三口，而另一輛車裏坐着一個人，那個人顯然就是前來赴約的律師。”
路飛歎氣，“搞清這些又有什麽用？”
莊夢蝶笑道，“搞清這些當然有用了，我現在覺得這六個人說不定就是死于昨晚那場車禍。”
路飛皺眉，“你憑什麽這麽認爲？”
莊夢蝶笑道，“很簡單，原因其實這位老大爺自己說了，泸沽橋附近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任何車禍事件。而且，咱們剛才在網上也查清了，泸沽橋附近也沒有任何刑事案件發生。”
路飛笑道，“莊作家，你可真是自相矛盾啊。居然說泸沽橋附近沒有發生過任何車禍事件，你難道忘記車禍事件的報道，還是你從網上找來的嗎？”
莊夢蝶笑道，“我當然不會忘記，可是我剛才說的是，那個賣烤串的老大爺說根本沒有發生任何車禍事件，而不是我說的，你大概沒聽明白。”
路飛尴尬地笑笑，“嗯，我明白了。可是老大爺爲什麽一口咬定沒有發生過車禍呢？”
莊夢蝶笑道，“你大概忘記了，老大爺現在是失憶狀态，他壓根不記得自己臨死前發生的事了。他剛才所講述的，隻是他臨終前看見的、所能記起的最後一幕，也就是兩輛車同時朝着泸沽橋開過來了。這兩輛車恰好就是一家三口和律師的車。這不就很明顯了嗎？老大爺臨終前記憶當中的兩輛車，應該就是車禍事件當中的事故車輛。”
路飛點頭，“嗯，莊作家分析得不錯，我贊同這種觀點。老大爺臨終前看見的兩輛車，也就是律師的車和那一家三口的車，應該都是車禍現場的事故車輛。”
何楚耀道，“莊作家，你光是憑着一篇報道，就認爲停屍房裏的六具屍體就是發生泸沽橋附近車禍事件的屍體，也未免有些太武斷了吧？”
莊夢蝶笑道，“何法醫，目前，在那座橋附近并沒有其他車禍事件或者刑事案件的發生，而且巧合的是，車禍事件的遇難者人數跟停屍房裏屍體的數量恰好一緻，都是六具屍體。所以，咱們現在是不是能認爲停屍房裏的六具屍體，實際上就是車禍事件當中六個遇難者的屍體呢？”
衆人立刻沉默下來，很顯然，每個人都在思考莊夢蝶所做的分析。
葉天點頭，“嗯，我也同意莊作家的看法，因爲泸沽橋的車禍事件是昨晚發生的，而這些屍體看上去很新鮮，應該是剛死不久的。哦，對了，老大爺，這些屍體是什麽時候送來的？”
老頭皺眉，“應該是今天白天送來的，我來上夜班的時候，這六具屍體就已經在停屍房裏擺着了。而這六具屍體，我昨天早晨交班的時候，還沒有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