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馬曉麗已經離何楚耀足夠近,臭烘烘的屍臭熏得何楚耀睜不開眼,而且馬曉麗是倒挂在欄杆上,腐爛的血水和腦漿也一滴滴地落在何楚耀的臉上身上。
眼見着那張大的嘴巴離自己的手越來越近,何楚耀忽然尖叫一聲,松開了雙手,他整個人也如同風中落葉般的,朝着樓下跌去。
馬曉麗咯咯冷笑,噌地一下,跳回之前那根欄杆,好奇地歪着腦袋往下看。
何楚耀則是一路跌下去,途經好幾個陽台,他伸手試圖去抓,可是由于下跌的速度太快,還來不及抓住,就再次跌了下去。就在他感覺無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離地面越來越近了。何楚耀自知難逃悲慘的結局,因爲以這樣的姿勢跌下樓,正好是雙腳着地,雖然樓層不高,可是身體的重量瞬間壓在雙腳上,雙下肢骨折是難免的。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閉上眼睛,接受悲慘的結局。
就在何楚耀做着最壞打算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嘭地一下,落在一個什麽脆弱的東西上,就聽見啪地一聲,他居然落在實地上,而且他并沒有感到骨折時特有的那種鑽心的疼,他隻感覺雙腳有一種遭受輕微撞擊的酸麻感。而且,他感覺自己像是跌在一堆雜物上,這些雜物正在流出黏糊糊的湯汁,搞得他滿手都是,與此同時,他聞到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怎麽會是這樣?我究竟摔到什麽東西上了。
何楚耀睜眼一看,沒把他惡心死,原來他剛才摔下來,正好掉在一個垃圾桶上了。垃圾桶被他壓得粉碎,剛才那啪地一聲,就是垃圾桶碎裂的聲音。至于那些黏糊的湯汁全都是剩菜垃圾,何楚耀發現自己躺在一堆垃圾上,立刻強忍着惡臭跳起來,抓住路邊的老槐樹,哇哇地吐了起來。
這一幕,馬曉麗在上面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于是她冷笑道,“哼,算你命大。不過,我要叫你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說完,打算跳下去,殺了何楚耀。
這時,卻聽見醫院的大廳裏傳來一陣喧鬧聲,緊接着,幾個人從大門口跑了出來。他們一出門,發現何楚耀正在花池邊嘔吐,全都撒丫子跑了過去。打頭的是一個身材壯碩的中年男子,那人邊跑邊喊,“我說吧,我剛才親眼看見,一個人從樓上摔下來了。好像就是他。”
馬曉麗原本打算下去殺了何楚耀,可是一下子發現下面多了好些人,于是決定待在上面看熱鬧。
那些圍觀的人當中,就有之前發現女屍的那個值班的護士大姐,護士大姐走到何楚耀身邊,咳咳兩聲。
何楚耀擡起頭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好些人包圍了,這些人有早起來醫院排隊看病的患者,還有一個身材壯碩的護士。護士大姐正用看外星人的眼光打量着他。
“這位同志,你不是警察嗎?”
何楚耀尴尬地點點頭,“我不是警察,我是法醫,是跟葉警官一起來查案的。”
“哦,跟葉警官一起來查案的,怎麽會從天而降,落在我們醫院的垃圾桶上呢?”
“這個嘛——”
何楚耀擡頭一看,發現馬曉麗正待在陽台的欄杆上,惡狠狠地看着他,吓得他話說了一半,忽然變成了一聲驚呼。
衆人見他仰着脖子驚呼,一起擡頭往上看,卻什麽都沒看見。
護士大姐不滿地道,“法醫同志,你是怎麽搞得?沒事一驚一乍的,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會吓死人啊?”
何楚耀仔細打量那個陽台,卻并未發現馬曉麗的蹤影,他這才發現,自己剛才所在的陽台正好在醫院大廳正門的正下方偏右一點。對虧是偏右了一點,要是從正中間跌下來,非把雙腿摔斷不可,因爲正中間是石闆地,沒有垃圾桶。
關于剛才的一切,何楚耀自然是不敢說實話,怕吓着這些病患,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于是隻好撒謊,“哦,我那個不小心,從樓上摔下的。”
護士大姐冷哼一聲,“話說今晚還真是熱鬧,前腳剛跑出去一個女屍,現在又掉下一個法醫來。”
何楚耀聽了大吃一驚,“啊?跑出去一個女屍?那女屍什麽樣?”
“那女屍隻有半拉腦袋。”
何楚耀立刻想起來了,停屍房的老大爺不是說丢了一具冰凍的屍體嗎?
“半拉腦袋的女屍?是不是從停屍房跑出來的?”
“那我就不知道,我隻是看見她從大門跑出去了。”
“啊?一具屍體跑了,你們怎麽不攔住她呢?”
護士大姐苦笑,“怎麽攔?那女屍偷穿了護士的裙子,戴着護士帽,還戴着口罩,整得像模像樣,結果顧頭不顧腳,沒穿鞋子,光着腳就跑出來了。剛開始,我也把她當成醫院的護士了,可是後來,我發現她連鞋子都沒穿,感覺奇怪,就追着她出了大門,誰知道,我伸手去抓她,把她的帽子給帶下來了,我這才發現,她隻有半拉腦袋,當時我就吓得渾身發軟,癱在地上,她趁着我倒在地上的工夫,逃跑了。”
護士大姐想起之前的那段經曆,依舊是冷汗直冒。
何楚耀愣在原地,喃喃自語,“唉,看來她是真的跑出去了。還不知怎麽把她找回來呢。”說完,轉身就走。
此時,何楚耀渾身酸臭,又被好些人圍觀,自感十分狼狽,他打算趕緊上樓,一來稍事梳洗一下,二來也好回去找馬曉麗算賬。
護士大姐立刻攔住他的去路,“法醫同志,稍等一下。”
“什麽事?”
“你損壞了醫院的垃圾桶,你得賠償。”
何楚耀看着那個被壓成碎片的垃圾桶,忍俊不禁,“需要賠多少錢?”
“一百元。”
“沒問題。”
何楚耀立刻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護士大姐,護士大姐接過錢,用手撣了撣,确認錢是真的,才朝着何楚耀一揮手,“來吧,我給你開張收據。”
“不用了,我還有急事,得趕緊上樓。”
何楚耀說完,頭也不回地朝着電梯間走去了。
護士大姐看着何楚耀的背影,低聲道,“真是個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