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那半拉腦袋繼續在天花闆上快速地向前挪動，院長跟在後面撒腿狂奔，路飛和何楚耀又跟在院長後面追，就這麽着，一個追着一個，走廊裏的腳步聲震天響。
路飛道，“何法醫，這半拉腦袋跑得也忒快了吧？我都快跟不上了。”
何楚耀笑道，“路飛，你真沒用，你難道還不如院長這個奔六的老年人腿腳利索嗎？你看人家院長跑得健步如飛的，你就好意思說自己跑不動了嗎？”
“何法醫，你覺得我跟院長有可比性嗎？”
“怎麽沒有？”
“當然沒有了，院長是瘋子，我是正常人，正常人哪有瘋子力氣大？”
何楚耀擡頭看着院長努力向前奔跑的背影，不由地苦笑了一下。
話說剛才那個護士大姐急匆匆地跑來報信，一轉過走廊，恰好跟院長撞個滿懷。由于倆人跑得都很急，護士大姐體格又比較壯實，居然一下子把院長撞翻在地。大姐一骨碌爬起來，發現自己把院長給撞了，以爲自己闖大禍了，趕緊把院長給扶起來。
“院長，你沒事吧？撞壞沒有？我剛才太着急了。”
“沒事，不過，我的眼鏡找不到了。”
院長伸手在地上摸索，沒了眼鏡的他，就跟瞎子差不多，摸了半天，也沒摸到，大姐低頭一看，眼鏡不就在自己腳邊嘛，趕緊撿起來，放在院長手裏。
“快，趕緊戴上。”
院長點頭，戴上眼鏡，果然發現眼前的一切全都變得清晰起來。
“院長啊，你這麽急匆匆的，是要去哪裏啊？”
“我要去找曉麗。”
“曉麗？哪個曉麗啊？”
大姐一時間沒轉過彎來。
“就是我的養女馬曉麗啊。”
看着院長鎮定自若的表情，大姐立刻傻眼了。
“我說院長，這馬曉麗不是早就死了嗎？”
“不！她沒有死！她根本沒有死。盡管她隻剩下半拉腦袋，可是她還活着。”
“院長，你糊塗了。隻剩下半拉腦袋，就不可能活着了。”
“我沒糊塗，我清楚的很，那孩子沒死，我得用自己的餘生好好地呵護她。”
大姐看着院長，忽然想起了很多事，她想起院長已經瘋了，今天早起開晨會的時候，護士長還專門指定了一個小護士照看院長，當時，好些護士一起咬耳朵，說是院長被捆在輪椅上囚禁起來了，原因是院長已經神經失常了。對于護士們的議論，她當時也沒走腦子，隻是聽了一耳朵，現在想想，才開始害怕了。眼前的院長，雙目迷茫，完全沒有了昔日的神采。這不是瘋了是什麽？眼前的院長，把食指伸進嘴裏，砸吧砸吧地吮吸，就跟小嬰兒在吃手指似的。話說院長都快六十歲的人了，還能做出這麽童趣的動作，實在讓人覺不出絲毫的可愛，隻讓人覺得詭異。而且最要命的是，院長的臉上一直挂着謎一般的微笑。大姐實在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麽。面對這樣的院長，大姐忽然感覺脊背發涼。
就在大姐發呆的工夫，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大喊，“攔住院長，别讓他跑了。”
大姐回頭一看，發現是何楚耀朝着她跑過來了，心裏立刻明白了許多。
院長看見何楚耀朝着這邊跑過來，立刻呵呵地傻笑，“何法醫，不讓我走。”
此時，大姐看着神經兮兮的院長，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于是她一把抓住院長，嚴肅地道，“院長，對不起了，你不能走。”
院長仍舊吮着手指，傻笑，“爲什麽不能走？你得說出理由來。”
大姐一字一頓地道，“因爲現在的你，已經變了。你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院長了。從前的你，溫文爾雅，待人謙和有禮，現在的你，我實在是看不懂。”
院長仍舊呵呵傻樂，“我沒變，變得是你們，你們全都變了。這間醫院的所有員工，全都變了。還有葉警官和何法醫他們也變了，因爲你們都變了，所以你們才會看不懂我。我還是之前的老樣子，一點沒變。”
大姐冷笑，“不管是誰變了，反正你現在不能走。”
院長笑道，“我說姑娘啊，你想不讓我走，也得問曉麗答不答應。”
大姐吃了一驚，“曉麗？她現在在什麽地方？”
話音剛落，立刻有一滴涼冰冰的液體滴在她的臉上，她本能地伸手抹了一下，發現那液體是紅色的，大姐在醫院工作多年了，對這種紅色液體非常敏感，直覺告訴她，這紅色液體是血液，她把沾有紅色液體的那隻手伸到鼻子底下聞了下，果然聞到一股甜絲絲的血腥味。
“啊？真的是血啊。可是這液體明明是從頭頂滴下來的，頭頂不是天花闆嘛，天花闆上又怎麽會有血呢？”
大姐猛地擡起頭，望向天花闆，正好跟那倒挂在天花闆上的半拉腦袋打一照面。那半拉腦袋上僅剩的一隻眼睛正惡狠狠地瞪着她，大姐受驚過度，慘叫一聲，癱在地上。
半拉腦袋冷笑，“你想留下院長，也該問問我答不答應。”
大姐吓得渾身發軟，癱在地上，動彈不得，此刻，唯一能翕動的，隻是她哆嗦了半天的嘴唇。她用這樣顫抖的嘴唇說出的話，自然也是結巴的要命。
“馬曉麗，真的是你？”
“是的，就是我。看來你記性不錯，你該記得之前我跟你還一起值過班呢。”
“我當然記得了。馬曉麗，求你，别殺我。我婆婆身體差，我兒子才剛滿四歲，他們離不開我啊。”
半拉腦袋冷哼一聲，“看在當初我和你一起值班的時候，你總是照顧我的份上，我就放過你吧。”
“那就多謝你了。”
大姐如臨大赦，趕緊道謝。
“院長，走吧，咱們得繼續趕路了，咱們可是有任務在身的人，沒有時間在這裏瞎耽誤工夫。”
院長點頭，“曉麗，你說的對極了。咱們走。”
于是乎，那半拉腦袋依舊以脖子代腳，快速地在天花闆上往前挪動，院長邁開大步，在後面緊追。
大姐癱在地上，看着他倆漸漸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