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屍房裏，老頭正忙着收拾小怪物攪合之後的殘局，費了老半天的工夫，終于把門給重新裝上了。老頭抓着門把手，用力推拉着門試了試，門不斷地發出吱吱嘎嘎的怪聲，聽上去很别扭。
老頭歎氣道，“嗨，以我的手藝，也隻能是裝成這樣了。這門肯定沒裝好，否則門也不會吱吱嘎嘎地叫喚。算了算了，隻要湊合能使就行，至于這門要叫喚，就随它去吧。”
老頭又擦了地，把停屍床上的三具屍體用白布蓋好，長歎一口氣，“媽呀，這夜班給上的，一晚上，十三具屍體，跑了九個，哦，不對，再加上地上躺着的那個半拉腦袋的屍體，攏共跑了十個，明天一早，我是真的沒法交代喽。”
老頭畢竟是個樂天派，收拾完停屍房之後，心情又再次好起來。
“管他娘的，大不了我不幹了，今晚的事，就算換了别人，也照樣出問題。如果醫院開除我，我正好回家抱孫子去。反正我有養老金，也不擔心沒錢花。”
老頭嘿嘿一樂，哼着智取威虎山，晃晃悠悠地回到值班室，這才發現，折騰了老半天，酒還沒醒呢。走到值班室門口，習慣地抓起小本子看了看，小本子上屍體數量一欄，早就被他塗改得亂七八糟，老頭看着一個個的黑疙瘩，不禁啞然失笑。
“看來，今晚遭罪的不光是我，還有這個小本子也一起遭了罪。被改成這樣，還是頭一遭呢。目前，這停屍房裏，隻剩下三具屍體了。”
老頭習慣性地拿起筆，把屍體數量一欄上的數字塗成了黑疙瘩，然後寫了個阿拉伯數字3。仔細一琢磨，感覺不對勁，又把3給塗成了黑疙瘩。到底該怎麽寫呢？老頭皺眉想了半天，沒主意了。
“嗨，真是麻煩，三個就三個吧，反正目前就剩下三個了。”
老頭歎口氣，還是在一堆黑疙瘩後面，寫了一個3字。寫完之後，才如釋重負地點點頭，“算了，還是實事求是吧。我就寫三個，看那幫領導能怎麽說，那十具屍體可是自己跑了的，跟我無關。”
老頭晃晃悠悠地走回桌邊，抓起二鍋頭，猛灌了一大口，才覺得心裏舒服了許多。
“還是繼續喝酒，酒才是最好的東西。人生得意須盡歡，把酒臨風，笑看人間悲歡離合，豈不快哉？”
老頭哈哈大笑，坐在桌邊，再次喝酒吃花生，之前發生的事，徹底抛開了。愛喝酒的人都是這個毛病，隻要一喝上酒，就什麽煩心事都不想了。
那邊廂，路飛和何楚耀也按照護士大姐所指的路線，找到了停屍房。
路飛站在停屍房門口，有些發怵。何楚耀拉了他一把，“來啊，怕什麽？誰都有躺在停屍房的那一天，别怕，有我在呢。”
路飛抓着頭皮道，“對了，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壯漢的屍體之前是放在停屍房裏的，說不定他身上的速效救心丸被停屍房的工作人員拿走了呢。”
何楚耀點頭，“嗯，所以咱們需要跟停屍房的值班人員了解一下。來吧，跟我來。”說完，拉着路飛的手，站在停屍房門口。
路飛使勁翕動鼻翼，皺眉道，“我好像已經聞到味道了。”
“什麽味道？”
“當然是屍體的臭味了。”
“我說路飛同學，你别這麽多事了，停屍房裏不是屍體味兒，還能是蟹粉小籠包的味道嗎？”
“可是這味道真的很刺鼻啊。”
路飛說完，立刻打了個噴嚏。
“我說路飛，你真是麻煩，屍體的味道都這樣，哪有好聞的？人死了之後，就是一塊爛肉，那爛肉能是香的嗎？”
對于何楚耀的勸說，路飛無動于衷。
“不成，我對這味道很敏感，要不我在門口等你，你自己進去吧。”
“你至于膽小成這樣嗎？”
“何法醫，不是我膽小，是這種地方，我還真是沒來過。”
路飛說完，自己也感覺哭笑不得，話說我沒事去停屍房這種地方擒死嗎？
“不成，你得跟我一起進去。”
何楚耀的态度很堅決，聽起來，沒有一絲商量餘地。
“何法醫，你幹嘛非得趕鴨子上架呢？”
“你真的打算在門口等我嗎？”
路飛點頭，“是的。隻要你速度快點就行。一會兒你自己進去，麻利兒的，該問啥問啥，問完趕緊出來。咱們還是别跟這種地方墨迹，陰氣太重。”
何楚耀咳咳兩聲，“這裏可是醫院，而且你是站在停屍房門口，據說醫院的停屍房門口總有一些不幹淨的髒東西，這些髒東西其實就是死者的冤魂，他們待在停屍房門口徘徊，就是爲了找替身。一旦找到替身，他們就可以順利地投胎了。他們一般選擇替身的時候，都會選看上去體質虛弱的人下手，就好比你這樣的。你要是被他們看中，就麻煩了。你被誰選中，就得接誰的班，今後可就是你在這裏找替身了。所以說找替身這種事是永無止境，永遠循環下去的，一個找另一個，另一個再找下一個，如此，一直找下去。”
以上這些話，何楚耀當然是故意這麽說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爲了吓唬路飛。
路飛聽了，果然吓得尖叫一聲，“媽啊，找替身？說得太瘆人了吧？”
何楚耀故作神秘地點點頭，“我可沒吓唬你，我說的都是真的。而且他們找替身的時候，會選八字輕的人。還好我八字重，否則這法醫工作，我也不敢做。唉，對了，路飛，你是八字輕，還是八字重啊？”
路飛低聲道，“八字輕。”
何楚耀裝作大吃一驚，“喲，你要是八字輕還正好是那幫家夥找替身的對象，你呀，趁早别在門口站着。”
路飛道，“夠了，你别再說了，我都被你吓出冷汗來了。我跟你一起進去就是了。”
何楚耀哈哈大笑，“這就對了。”然後，抓住路飛，伸手敲門。
路飛驚道，“何法醫，你真乃神人也，進停屍房這種地方，還用敲門嗎？”
何楚耀笑道，“當然用了，停屍房裏還有個值夜班的老大爺呢，并非是一個活人都沒有。我這敲門，當然是顯示對值班老大爺的尊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