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話，指定是要傷人的。看着少女詢問的目光，老頭隻好繼續撒謊，“我想我隻是感冒了，今晚氣溫很低，我剛才跑到洗手間裏躲了半天，我一定是在洗手間裏受涼了。”然而實際上，老頭是被屍臭熏得頭暈眼花，噴嚏不斷，咳嗽咳得眼淚鼻涕不斷。
這個謊言，少女信了。
“嗯，洗手間爲了通風，常年開着窗戶。”
少女内疚地道，“歸根結底，還是得怨我，老大爺你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幫我啊。”
老頭苦笑，“那怎麽辦？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現在是救——”
我現在是救鬼呢，這話，老頭還是即時地刹住閘，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咳咳兩聲，“姑娘，我這人做了一輩子的好人，沒做過虧心事，你現在有困難，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管。”
少女感激地點點頭，“我算是命好，遇見好人了。”
倆人聊着天，少女手下不停地縫着，居然很快就把脖子給縫好了。也許是因爲聊天分散了精力，老頭也不覺得那屍臭有多刺鼻了。
老頭看着少女脖子上拙劣的針腳，不由地歎口氣。
“姑娘，你還真是身嬌肉貴，你看看你縫的陣腳，七扭八歪的，一看，你就沒做過針線活。你這點手藝，要是在過去農村，沒有哪個男人會娶你。”
“嗨，現在的姑娘都是城裏長大的孩子，哪裏會針線活？一件衣服，還不等穿破，就已經過時了，過時的衣服隻有扔了，再穿出去，隻能是惹人笑話。”
“要不說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會過呢，太浪費了。你這些話就跟我兒媳婦說的一樣，她就跟你一樣，拼命買衣服，買回來也不穿，全都擺在家裏，壓箱底，太浪費錢了。你問她怎麽這麽多衣服都不穿，完了還要再買，她說那些衣服過時了。我說過時的你還買？她說買的時候沒過時，可是穿兩次就過時了。買了不穿，堆在家裏，這不是浪費錢是什麽？”
“老大爺，你老了，跟不上時代了。”
“嗯，你說的對。”
老頭盯着少女的脖子出神，少女惶恐地看着老頭，再看看鏡中的自己。驚訝地道，“老大爺，你盯着我的脖子，是不是因爲我的手藝實在太差勁了。”
老頭皺眉，“手藝差隻是一個方面，關鍵是你的脖子這樣，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後來縫上的，如果你這副樣子被你嬸嬸看見，她還是會嘲諷你的。”
“對啊，我咋就沒想到呢。”
少女盯着自己脖子上的一圈細線，忽然感到很不安。那圈被縫得歪歪扭扭的細線，果然那圈細線格外的紮眼難看，可是一時之間，她又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隻得愣在那裏，畢竟，她目前很需要這圈細線，她根本無法擺脫它。
老頭沉思片刻，忽然咳咳兩聲，“也許你可以用什麽東西把脖子上的那圈細線給蓋住。”
少女恍然大悟，“對，蓋住。我咋就沒想到呢？”
“這個遮蓋物最好跟你身上的裙子協調搭配，這樣的話，就不會有人覺得你脖子上有個遮蓋物而感覺突兀了。”
“老大爺，你說的真是太好了。對，一定要協調。”
少女說完，立刻抓住裙子的下擺，擦地一下，撕下一縷布片。然後她舉起白色布片，得意地笑道，“這個遮蓋物怎麽樣？我裙子下擺上的布片。”
老頭笑道，“可以，這個不錯。”
少女用值班室裏的紙巾擦去脖子上的血迹，然後把那片白布一圈圈地纏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把布片的兩頭系在一起，打個好看的蝴蝶結。
“怎麽樣？這樣子就沒問題了吧？”
老頭點點頭，“是的，現在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你的脖子上有傷口。我相信，即使是你挑剔的嬸嬸看見你，也絕不會發現你脖子上的傷口。而且這個蝴蝶結打得很美，看上去很别緻，壓根不會有人想到這蝴蝶結是專門用來遮蓋傷口的。”
的确，有了那個蝴蝶結的遮蓋，少女看上去的确是完美無暇，隻是她領口和胸前少許的血迹叫人感覺有些别扭。
少女笑道，“這就行了，我就是不想讓那個醜女人看出我脖子上的傷口，在她面前，我必須是完美無暇的，我就是要氣她，我就喜歡看她嫉妒得兩眼發直的模樣。你知道看着一個醜女嫉妒得發瘋，而自己又美得無懈可擊，那是一種多麽棒的感覺。”
老頭低聲道，“其實你嬸嬸特别恨你。”
“我當然知道。她一直都恨不能親手殺死我。因爲我擁有了太多，我擁有美貌，我正值妙齡，我還有父母留給我的房産。跟我相比，她隻能是自慚形愧，因爲她什麽都沒有。她隻是一個一無所有，寄居在别人籬下的又老又醜的女人。饒是如此，她還不努力，總指望着侵占和擁有我的财産，夢想着據爲己有。”
“不得不說，你對她的剖析，即貼切又尖銳，如果她在這裏的話，一定會惱羞成怒的。”
“随便她怎麽怒，她就是這樣一個可鄙又猥瑣的可憐蟲，即使她就站在這裏，我依舊說出一模一樣的話來。我才不在乎她會不會憤怒，事實上，我就是希望她發怒。想想他們一家三口殺死我的禽獸行徑，我幹嘛要在意她的感受。”
少女說完，迷人的美眸中閃過點點憤怒的火星。
幾乎是在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有人大吼一聲，“賤人，那個賤女人究竟在哪裏？趕緊給我滾出來。”
少女和老頭驚愕地相互對視一下，一起把目光轉向停屍房的大門。
與此同時，大門咣當一聲，被人用腳給踹開了。
随即，一個鐵塔般的醜女闖了進來。
老頭看見那醜女，立刻苦笑道，“姑娘，你是不是會召喚術啊，你剛提到她，她立刻就自動現身了。”
少女冷笑，“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呀。她來的正好，我也正打算去找她呢。我和她之間有太多的事需要了結。”說完，立刻拉開值班室的門，大步走了出去。
老頭暗暗叫苦，“這倆女人各自折騰半天，現在終于相遇了。俗話說，兩個女人一台戲，三個女人勝過五百隻鴨子。這下，可是有好戲好喽。”說完，也跟在少女身後，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