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的鏡頭開始晃動,跟随傻子的腳步,往村裏走去。
此時的傻子,哼着小曲兒,悠閑地往前走,雙腳踢着地上的雨水,感覺自己像條滑溜溜的泥鳅一樣,自由自在的。
不知怎的,看着傻子腳步輕快地朝前走,莊夢蝶的心不住地怦怦亂跳,她很爲傻子擔心,也很心疼傻子,雖然他已經不在了,可是單純到像傻子這樣的人已經完全不存在了。世人的狡詐早晚會把每一個單純的靈魂曆練到冷漠和狠毒。有句話不是說,女人不狠,地位不穩,其實,這話對男人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不夠狠心的人終将會被狠心的人陷害折磨,久而久之,那些不狠心的人浸淫其中,也變得能硬起心腸了。這世上,到了最後,隻會剩下一群冷血動物,大家互相算計,互相利用,沒有半點的溫情和信任可言。
當當的敲門聲,把莊夢蝶的思緒瞬間拉回現實,莊夢蝶清醒過來,發現當當聲是從屏幕裏傳來的,傻子正在敲門。那院門看上去有幾分眼熟。
莊夢蝶看清那個院門之後,不由地哆嗦一下,那不是黑牛家的院門嗎?
傻子拿着傘,滿心歡喜地站在門口,像是做了好事的小朋友,等着長輩的誇贊。可是,傻子敲了半天,并沒有人出來開門。
傻子着急了,大喊道,“黑牛叔,開門啊。”
“誰啊?”
院裏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聽上去很慌張。
吳瞎子道,“是大珍的聲音啊。”
莊夢蝶點頭,“嗯,她聽上去很慌張啊。”
吳瞎子冷笑,“能不慌張嗎?他們兩口子把屍體弄回家,傻子就來敲門,這傻子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葉天噓了一聲,“好了,不要再說了,繼續看。”
傻子道,“嬸子,是我呀,我是傻子。”
“是傻子呀。”
“嬸子,你開門啊。”
傻子站在門口,心裏開始犯嘀咕,聽聲音,大珍應該就在院門口,她爲啥不開門呢?
“哦,我,那個,你叔睡覺了,我現在不方便開門。”
大珍說話明顯支支吾吾的,傻子更覺得奇怪,與此同時,他感覺有人正貼在門上,透過門縫在觀察自己。
“嬸子,我不進去,我是給我叔送傘的。”
“送傘?”
傻子把那把小黃傘舉起來,給大珍看,他知道她正在從門縫裏看着自己呢。
“哦?那把傘呀,那傘不是我們家的。”
“不會吧。這傘是我剛才在馬路上撿的,剛才正好是我叔的車開過。這傘指定是從我叔的車上掉下來的。”
“傻子,你肯定是搞錯了。我們家從來就沒有這樣的傘,這傘不是我們家的,你拿走吧。”
“嬸子,這傘也不是我的,你叫我拿哪去?要不這樣,你還是把我叔叫出來,看看他認識這傘不?”
“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啊?我都跟你說了,你叔睡覺了。你還叫他幹嘛?”
大珍說話的語氣忽然變得嚴厲起來,傻子感覺很委屈。
“可是這傘真不是我的。”
“嗨,不就是一把傘嘛。你拿回去自己用吧。”
大珍被纏得沒了耐心,隻想着趕緊把傻子打發走。
“可是這把傘又好看又洋氣,給我,我還真舍不得用呢。”
傻子看着那把傘,傻乎乎地笑了。
“嗯,你喜歡就行,拿走吧。送給你了。”
“嬸子,你說話算數啊。”
傻子拿着傘,蹦蹦跳跳地走了。
看着傻子走遠了,大珍才松了口氣,一回頭,看見黑牛從堂屋裏出來。
“老婆,你剛才跟誰說話呢?”
“跟傻子說話呢。”
黑牛聽了,大吃一驚,“傻子怎麽來了?”
“他是來送傘的。”
“送傘?什麽傘?”
大珍看見黑牛緊張的模樣,也下得哆嗦起來。
“我沒看清,好像是一把黃色的小傘,傻子說那傘是從你車上掉下來的。說是從馬路上撿到的。”
這下,黑牛立刻感覺眼前發黑,差點暈倒,身子禁不住一晃,大珍見狀,趕緊扶住黑牛,“老公,你怎麽了?那傘究竟有什麽問題?”
黑牛不回答,而是跑到車廂跟前,猛地打開車廂,車廂裏的雞一下子看見刺眼的燈光,全都吓得咯咯直叫。
黑牛顧不得照顧那些雞的情緒,看着雞籠上放着的屍體,果然,屍體還在,可是,那把傘卻不見了。
黑牛再次感覺眼前一黑,幾乎暈倒。
大珍吓壞了,趕緊扶住他,“老公,你沒事吧?”
黑牛扶着牆壁,擦去額頭上的冷汗,低聲道,“那把傘是那個孩子的傘。我記得那孩子打着一把小黃傘,車禍事故後,我把孩子抱到雞籠上,順手撿起那把傘扔到雞籠上面。”
大珍着急地道,“老公,你會不會記錯了?也許你根本就沒有撿那把傘呢?”
“不會的,我這人辦事一向仔細,當時,我特意檢查了一下周圍,想把那孩子的東西全都帶走,那把傘,我記得很清楚,我的确是撿起來,放在車裏了。”
大珍聽得心驚肉跳,“啊?如果說那把傘是這孩子的傘,那傻子剛才送來,我還說送給他,不要了。”
“嗨,我說媳婦啊,你可是真糊塗,那種東西,怎麽能随便送人呢?”
“我哪知道是這孩子的傘呢?我看傻子想進來,我是不想他進來,想把他趕緊打發走。老公,那現在怎麽辦?”
“我現在去找傻子,把傘要回來。”
黑牛說着,就要往外走,被大珍一把抓住。
“不行,你不能去啊。”
“爲什麽不能去?”
“我剛才跟傻子說,你已經睡了,如果你現在去找他要傘,他一定會覺得奇怪的。”
“那現在怎麽辦?”
“要不算了,那把傘就當送給傻子了。你别再去要了。”
“可是那傘明明是死者的遺物啊。如果被人發現會被當成物證的,早晚會對咱不利。”
“哼,我的傻老公,這車禍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咱倆不說,永遠沒人知道。再說了,這車禍是發生在城裏的,今晚又下了大雨,大雨會把一切痕迹都洗刷得幹幹淨淨。那些警察就是再精明,也絕不會查到咱們這個不起眼的小村子裏的。至于那把傘,就送給傻子玩吧。”
“嗯,老婆說的對。其實我根本沒必要擔心,那些城裏的警察個個養尊處優,吃得肥白大胖的,他們才不會想到屍體會在咱們這個小村子裏呢。”
“是的,你就把心踏實放肚子裏吧。咱們現在得想辦法,把屍體處理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