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啊。”
吳瞎子剛一張嘴，立刻被村長把嘴捂住。
“不要吵。”
吳瞎子不滿地瞪着村長，眼睛不自覺地望向地上的死屍。
死屍依舊是之前的樣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此時，符紙已經燒成灰燼，屋裏隻剩下油燈的光線，那如豆的燈光，被陰風肆意撩撥，居然沒有滅，也是個奇迹。
陰風繼續吹拂，裹挾着猶如鬼泣的呼号，聽得衆人膽戰心驚。
李元泰高聲道，“許志強——出來——”
屋内牆角裏，忽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衆人聽見，無不冷汗直流，誰也不敢回頭去看。
“許志強，我知道你在，趕緊出來吧，我有話問你。”
半晌之後，黑暗中傳來一陣低低的啜泣聲，讓人聽了感覺很壓抑。
傻子娘道，“孩子，我的兒啊，是你嗎？”
哭聲似乎響了些，還在繼續，很明顯，那是個男人的哭聲。而且那哭聲就是從牆角裏傳出來的。
“孩子，娘在啊，娘這就去找你啊。”
傻子娘說完，立刻朝着哭聲響起的方向爬去。
李元泰一把拽住她，“不要過去，他自己會過來的。”
李元泰道，“許志強，你來都來了，幹嘛不出來，你是害怕見人嗎？”
哭聲變得小了些，然後一個半透明的人影從牆角緩緩飄了出來。
衆人看得很清楚，那人影的确是傻子。
吳瞎子驚道，“媽呀，出來了。”
村長趕緊捂住吳瞎子的嘴巴，“如果你不想被他帶走的話，就趕緊把嘴巴閉上。”
傻子娘看見那半透明的人影立刻撲了上去，可是卻抱了個空，畢竟人影不是實體，無法被抱住。
“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啊。”
傻子娘傷心萬分，禁不住再次放聲大哭。
“母親不要傷心，孩兒隻是去了早晚要去的地方而已。”
“孩子啊，你一死，娘也不想活了，娘活着，全都是爲了你啊。”
莊夢蝶道，“傻子娘，趁着傻子的魂魄在，趕緊問該問的問題呀，咋還有空拉着叙舊呢。”
衆人催道，“是啊，趕緊問啊。”
傻子娘哭道，“可是我一看見這孩子，就立刻感覺腦袋一片空白。”
李元泰道，“算了，還是我來問吧。傻子，我問你，去年鬼節當晚，你看見開卡車的司機是誰？也是這個人把你給殺了，這個人究竟是誰？”
傻子沉默不語。
傻子娘着急地道，“孩子，你倒是說話啊，事到如今，他都殺了你了，你咋還不肯說呢。”
傻子張大嘴巴，“那個人是——”
話說到這裏，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傳來。
吳瞎子大驚，“這是什麽怪聲啊？”
那叮叮當當聲由遠及近，傻子聽見這聲音，顯得很慌亂，連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
“不！我沒時間了，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得走了。”
傻子娘驚道，“孩子，你究竟在說什麽呢？那叮叮當當的又是啥聲音啊。”
話音剛落，屋裏有個身穿黑衣的俊秀男子推門走了進來，那男人生的面如敷粉，唇若塗脂，一頭順滑的長發慵懶地披在肩上，屋裏原本光線昏暗，按理說，應該是看不清他的模樣，可是他，偏偏是這間黑屋中的亮點，他往屋裏一站，周遭的一切瞬間都被他給帶得有了光亮。
如此美男，風姿秀逸，堪稱絕世，可是不和諧的是，美男的手中拿着一根手腕粗細的鐵鏈。那叮叮當當的聲音正是他手中鐵鏈的聲音。
李元泰看見美男手中的鐵鏈，立刻明白他的身份了。
“鬼差大哥，我們有事要問傻子，懇請通融幾分鍾。”
鬼差冷笑，“問什麽問？他人都死了，你們問了也是白問，須知人死萬事休，現在他已經跟你們陽間沒有任何關系了。”然後他朝傻子揮揮手，“來，快點跟我走吧。我還有好多事要做呢，可沒時間耗在你一人身上。”
傻子隻是一味地哭，并不動窩。
鬼差不耐煩地道，“幹什麽？還磨磨蹭蹭的？是打算讓我對你動粗嗎？真是的，我還以爲現在時代變了，人人都變得自覺了，我的鐵鏈該沒有用武之地了呢。沒想到，還是有不自覺的人。”說完，立刻走上前，扔出鐵鏈，恰好套住傻子的脖子，用力往門外扯，“走，走吧。真是的，敬酒不吃吃罰酒，非得讓我用鐵鏈子拖着你走。”
傻子娘看得揪心，趕緊沖過去，打算抱住鬼差的腳，可是她一伸手，立刻發現鬼差的腳是懸空的，登時吓得癱在地上。
“娘，娘啊，别讓他帶走我，我不想去啊。”
傻子拼命掙紮，扯開喉嚨大喊。
鬼差冷笑，“你别再喊了，還是乖乖跟我走吧。”說完，繼續拖着傻子往門外走。
李元泰急了，大喊道，“喂，傻子，你趕緊說啊，兇手是誰？是黑牛還是傻德子？”
此時，鬼差已經拖着傻子走到門外，然後鬼差一掠身形，倆人立刻一起朝前飛去。眨眼的工夫，鬼差帶着傻子已經飛出幾丈開外。
葉天喊道，“快追啊。别讓他們跑了。”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拔腳追出去。
門外，陰風肆孽，陣陣鬼泣之聲，盤旋在耳際。狂風卷起地上的落葉和各種垃圾，瘋狂地往屋裏塞。
衆人追到門口，被風中的塵埃迷得睜不開眼，再聽着如泣如訴的鬼聲，均吓得裹足不前。
“你們等着，我去追他。”
李元泰趕緊掠起身形，在後面追趕，扯開喉嚨喊道，“傻子，你說啊，到底是誰？誰殺了你？”
傻子張大嘴巴，用力喊了什麽，可是離着太遠，李元泰隻看見他的嘴巴在動，卻無法聽清他喊了什麽。
反倒是鬼差的笑聲清晰地傳了過來。
“小道士，你還真是愛管閑事，你且記住人死萬事休，他既然已經死了，有關于他的一切就全都抹去吧。”
“可是他死得不明不白啊。”
“那也是他的命。”
鬼差的聲音冷冷地傳來。
又往前追了一陣，李元泰發現鬼差和傻子都不見了，隻得歎口氣，折返回來。
衆人見李元泰回來，急忙迎了上去。
“小道士，怎麽樣了？”
李元泰搖頭，“沒追上，他們現在去了地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