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看到這裏，早就倒吸一口涼氣，一直盯着屏幕觀看的小鬼更是泣不成聲。
小護士低聲勸道，“小朋友，你還是節哀順便，這些事早就是過去了，你沒必要這麽傷心。”
小鬼哽咽道，“勸人的道理，我都懂，可是剛才畢竟是親眼目睹自己被車壓死的過程，想想都寒心。”
葉天咳咳兩聲，“其實剛才也看得很清楚了，他并不是有意要撞你，當時擋風玻璃上糊着一個塑料袋，而且雨刷還壞了，再加上這種暴風雨的天氣，所有麻煩都趕在一塊兒了。”
小鬼低聲道，“原來我當時朝着他的車跑過去，隻想讓他救我的媽媽。”
莊夢蝶歎氣，“是的，可是當時，雨下的太大了。那個司機根本聽不清你在喊什麽，當然，以他那種粗魯的個性，即使聽清你在喊什麽，相信他也不會停車出手相救的。小朋友，你真是太大意了，哪能随便在馬路上找人救你的母親呢？”
小鬼低聲道，“我當時是真的着急了，所謂病急亂投醫，看見車過來，沒有多想，就直接沖上去了。”
小護士歎氣，“最凄慘的就是小朋友的死狀，不但死不瞑目，在死前最後一秒，還朝着那個肇事司機伸手求助，看得我好心酸啊。”
這時，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傳來，衆人不約而同地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機，卻發現手機沒響。
小護士驚呼道，“手機鈴聲是從屏幕裏傳出來的，是那個肇事司機的手機在響啊。”
衆人擡頭一看，果然發現司機正在接電話。
“喂，老婆啊，别催我了。我現在還沒到地方呢，在半路上呢。”
“啊？老公，你怎麽開得車啊？你都已經出去倆鍾頭了，平常這個時候，你已經到家了。今天是怎麽搞的？”
“今天城裏下暴雨，現在滿城的馬路就跟汪洋一樣，開車走在街上，就跟遊泳差不多。”
“喲，老公，咱家這邊可隻是下着小雨。”
“城裏跟咱們那邊天氣不一樣，城裏現在雨下得大着呢。我現在像是被困在汪洋大海裏，根本沒法走啊。”
電話那邊傳來女人撲哧的輕笑聲。
“哼，我還以爲你又跑到鄰村的洗腳房捏腳去了呢。”
“捏什麽腳啊，我現在連活兒還沒幹完呢。要不說你們這些女人，全都是小心眼呢。一天到晚的，淨胡思亂想。”
“老公，那你什麽時候能到家啊？”
“老婆，别提到家的事了。”
“怎麽了？你說話怎麽吞吞吐吐的，出啥事了？”
“老婆，我剛才出車禍了，我壓死了一個孩子，正不知該咋辦呢。”
“啊？那孩子死了嗎？”
“已經死了，我摸了，沒氣兒了。老婆，我現在怎麽辦啊？我心裏亂糟糟的。”
司機拿着手機，着急地在雨中走來走去，看得出，他很害怕。
“老婆，你說話啊，現在我是一點招都沒了。那孩子的屍體就躺在我的腳邊，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老婆，你說我咋這麽倒黴，今天進城送貨，不但趕上這場暴雨，還壓死了這個孩子。我真是倒黴到家了。”
“老公，這事能報警嗎？”
“報哪門子的警啊？咱倆的養雞廠本來就沒有執照，這輛卡車今年的車檢也沒做，咱要是報警，那等于自己往槍口上撞呢。”
“老公，這事要是不報警，被人發現，也屬于違法吧？”
“報啥警？你不是希望我坐牢，你再重新找個相好的吧？”
“死相，瞎說什麽呢？”
“如果不報警的話，你說怎麽辦？”
“老公，你别急，讓我好好想想。”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邊才傳來女人說話的聲音。
“老公，你先别着急，我問你，你周圍現在有别人嗎？”
“沒有，這大半夜的，一個鬼影子都沒有，就隻有我一個人。”
“如果沒人的話，那就好辦多了。”
“咋個好辦啊？”
“老公，現在周圍不是沒人嘛，你趕緊把那孩子的屍體抱到後車廂裏去，藏起來。”
“啊？老婆，那孩子被壓得渾身是血，很惡心的。”
“老公啊，你現在還有空管惡心不惡心，趕緊把屍體藏起來，才是你最該做的事。”
“好吧，那我先把屍體藏起來。”
司機說完，左手拿着手機，右手拎在孩子的屍體，走到後車廂跟前，停下，打開後車廂的門，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籠籠的雞。
由于車廂門被打開，冷風裹挾着暴雨卷進了車裏，雞籠的裏的雞都被冷雨一激，再次咯咯叫了起來。
“叫你姥爺！還幾把叫喚，馬上就要被吃了。”
受驚的雞依舊叫個不停，誰也不理會他的斥罵。
他仍舊用一隻手拎起孩子的屍體，放在雞籠上面。
鮮血一滴滴地滾落下來，對于從天而降的血滴，雞籠裏雞起初是吓得躲到一邊，随後，那些雞立刻跟瘋了似地聚在一起，仰着脖子，張大嘴巴，貪婪地搶喝鮮血。甚至爲了搶喝鮮血，互相啄來啄去。有幾隻雞甚至爲了啄到肉，不住地往上跳，可惜的是，雞籠太高，它們怎麽跳，也夠不到放在籠子頂部的屍體。
一時間，雞叫聲嘶啄聲比剛才的動靜還大。
女人在電話那邊聽見喧鬧聲，不由地大驚，“老公，怎麽回事？那些雞搶什麽呢？”
“沒事，掐架呢。不用管它們，讓它們掐去。”
司機說完，把後車廂的門關上了。
車廂裏一下子沒了光線，雞籠裏的雞似乎安靜了一小會兒，可是片刻之後，車廂裏再傳出刺耳的咯咯聲和厮啄聲。
“行了，老婆，我已經把你孩子的屍體裝進後車廂了。現在該怎麽辦了？”
“還能怎麽辦啊？當然是先回家啊。”
“回家？你開什麽玩笑啊？我現在回家，那這一車的貨可咋辦啊？客戶還等着我送貨呢。”
“老公，你真傻，都什麽前兒了，你還惦記送貨呢。咱們現在得趕緊想辦法把屍體處理了。”
“怎麽處理啊？”
“你先回來再說。這種事在電話裏怎麽說得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