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歎氣，“你們啊，總是這樣打斷，這小朋友的故事啥時候講的完呢？”
小護士道，“對，葉警官說的沒錯，咱們應該讓小朋友說。不該總是發表自己的意見。”
老王忍俊不禁，“小護士，就是你，動不動插嘴，才導緻一個幾句話就能說完的故事，說了這麽久。”
李元泰皺眉，“好了，大家都少說幾句，讓小朋友把故事說完吧。”
小鬼哽咽半天，再次開口。
“我爲了拖延時間，隻好胡亂找話題，來轉移他的注意力，我看着窗外的雨幕和一閃而過的車輛，感到很絕望，因爲路邊根本沒有一個人影，如此的雨夜裏，也更沒有哪輛車會停下來，我注意到街上積水很深，過往的車輛不像是開過去，而像是遊過去，我腦子裏很亂，可是我仍舊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假裝好奇地問道，叔叔，咱們還是回到剛才的問題上，你爲什麽要在這樣的雨夜裏物色乘客呢？那司機照舊是仰着脖子，哈哈大笑，閃電再次照在他的臉上，我發現他的喉嚨上有個傷口，也在不住地汩汩往外冒血，這下，我真的害怕了。叔叔，咱們還是趕緊去醫院吧，你看上去傷得很重，如果不及時治療，你會死的。聽到我說起死字，他笑得更誇張了，就好像要把自己的下巴笑脫臼那樣。小朋友，你真的很怕死嗎？他看着我，眼神中居然有某種溫暖的東西溢出。我知道，他是在憐憫我。我看着他，使勁搖頭，他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來了，難道叔叔說的不對嗎？看見他溫和的眼神，我的膽子也大了些，于是清清喉嚨道，如果人活着不開心，還不如死去。所以死并不可怕，相反，對于那些度日如年，身染絕症的病人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
小護士驚呼，“哇，小朋友，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有這樣睿智的看法。”
小鬼低聲道，“我說的，難道不對嗎？這世上，有許多活着卻毫無希望的人，其實他們活不活的，真的是無所謂。還不如死了的好。”
葉天厲聲道，“小朋友，你這種思想真是太消極了。人活着，就該積極努力地面對一切困難，我們人類就是因爲擁有這種堅韌不拔不屈服的精神，才從遠古時代的類人猿進化成今天的高智商人類，如果人人都像你這麽消極，那咱們人類現在恐怕還是猴子呢。”
莊夢蝶笑道，“葉天，你說的太對了。小朋友，你真消極，不過，可以繼續你的故事嗎？”
小鬼歎氣，“好吧，咱們繼續講剛才的故事。我對司機說了那番話之後，他沉默了好久，才重新開口說話。小朋友，我想你剛才看見我身上的傷口了，我頭上有個窟窿，脖子也被人砍了一刀，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我殺了三個人，搶了所有的錢，付出的代價，就是頭上被他們砸出一個窟窿，脖子被他們砍了一刀。不過，幸運的是，這兩個傷口并不足以緻命。此時，我很想開口問問，他那癟進去的胸口是咋回事，可是我擔心他會發火罵我，居然就沒有開口。他是一個很好的交談者，很健談，在清完喉嚨之後，他繼續開始講自己的故事。當時我身受重傷，可是我知道我還活着，我爬到錢箱子跟前，一把把箱子抓到手裏，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錢，我必須把這些錢拿到手，否則我就白幹了。我拎着箱子，費了老大的勁才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走到外面，我才發現外面正在下大雨，可是我顧不得那麽許多了，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因爲這裏是殺人現場，那三具屍體早晚會被人發現的，我不可以留在這裏，我得趕緊回家，然後拿着這些錢，帶着我老婆遠走高飛。這就是我當時全部的想法。司機說完，忽然抱着那箱子錢，嚎啕大哭。看着他傷心欲絕的樣子，我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叔叔，可是你現在應該還沒回家吧？聽到我這樣問，他忽然止住哭，擡起頭來，惡狠狠地看着我，這時，又是一道閃電亮起來，我看見他的目光中居然流露出濃濃的殺意，吓得慘叫一聲，想要跳車逃跑，可是再次被他那鐵鉗般的手死死抓住。小朋友，你跑不了了。當時，我不知是吓傻了，還是腦子抽筋了，居然傻呼呼地繼續問道，叔叔，你現在應該還沒回家吧？司機看着我，惡狠狠地道，我回不去了，這場該死的大雨，把我給困在這裏了。我曾經跟我老婆發誓，我一定要賺很多錢，讓她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我老婆爲了養家，一個人打三份工，她很辛苦的，你知道嗎？像你這種狗屁不通的小鬼頭，就知道張嘴跟爹媽要錢，你知道爹媽掙的那點血汗錢，有多不容易嗎？我老婆真是太可憐了。司機說完，又是一通大哭。”
小護士吓得尖叫一聲，“啊？這司機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他這人真是過分啊。自己困在大雨裏，也不能拿你當墊背的呀。他憑什麽拉着你，不讓你走呢？”
老王笑道，“小護士，你真不會聽故事，這故事，你聽到現在，還認爲那司機是個活人嗎？”
小護士道，“司機當然是活人了，他剛才不是說了嘛，頭上被打了一個窟窿，脖子被砍了一刀，可惜都不是緻命傷嗎？他剛才不是說那個司機說自己拎着箱子跑出來了嗎？司機應該沒死。”
莊夢蝶咳咳兩聲，“你們啊，聽了半天，關鍵的細節全都漏掉了。司機說自己身上有兩處傷，一處是頭上的窟窿，一處是脖子上的刀傷。可是小朋友剛才的講述，你們聽仔細了嗎？小朋友說司機的胸口還癟進去了呢。可是司機并未提到自己的胸口是怎麽受的傷。”
葉天點頭，“沒錯，還是莊作家聽得仔細，這司機胸口的傷又是咋回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