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正忙着切菜,又聽見沉重的腳步聲,以爲又是少奶奶來了,回頭一看,發現是來的是少爺,不由地尴尬地笑笑,“喲,少爺回來了。”
少爺懶得看廚娘被煙熏得黢黑的臉,冷冷地應了一聲。
“少爺,您可是從來不進廚房的主兒,今天怎麽主動跑到廚房來了?”
也難怪廚娘會有這麽一問,少爺生在富貴之家,從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廚房這類油膩膩的地方,他壓根就沒進去過。所以這廚娘看見他進來,覺得太稀奇了。
少爺心不在焉地回答,一雙美眸環顧着整個廚房。
“嗯,我來看看有啥吃的沒有?”
“喲,少爺,這種事,您吩咐下人做就可以了,幹嘛還親自來廚房啊?”
“今天在外面瘋玩了一圈,實在是餓極了。”
少爺胡亂找借口,手裏卻把那個小瓷瓶攥得更緊了。其實,他剛在小桃紅房裏吃飽喝足,哪裏會餓呢?
廚娘一聽,信以爲真,立刻端起桌上的點心盤子,遞給少爺。
“少爺,這是我剛做的蘿蔔絲酥餅,又香又酥的,正好趁熱吃。老爺奶奶最愛吃我做的酥餅了,他們說我做的酥餅香脆可口,吃一塊想兩塊。少爺,您嘗嘗就知道了。”
少爺看着一盤吱吱冒油的餅子,皺眉,“不行,我不想吃餅子,我想喝湯。”其實呢,少爺心裏琢磨的是,這餅子雖然香噴噴的,沒辦法下藥啊。要想下藥,自然還是湯湯水水的,比較好。
少爺的眼睛骨碌亂轉,不自覺地瞄向竈台上冒着熱氣的那鍋豬手。
“那是什麽?聞着挺香。”
廚娘見少爺也惦記那鍋豬手,不由地心慌。
“哦,那個是給小翠炖的豬手。”
少爺怔住,繼而哈哈大笑。
“咱們府裏啥時候開始給下人改善夥食了?居然給小翠炖豬手吃?真是太浪費了。她一個下人,吃得着豬手嗎?”
廚娘低聲道,“少爺,這可是奶奶的意思,說小翠身子虛,需要補補。”
廚娘的話,讓少爺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他想起小翠小産,想起小翠到浴房求他給個名分,還想起,肥婆跟小翠之間的糾紛。
最後,少爺虎着臉,冷哼一聲,“你們女人,就是麻煩。”
廚娘結結巴巴地道,“哦,不是說小翠就要被少爺——”
話到嘴邊,還是噎住了,廚娘嘴笨,腦子可不慢,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方便管主人的事。所以說個半截子話,就咽了回去。
“哼,廚娘,你究竟想說什麽?小翠要被我怎麽了?”
廚娘想說的是,小翠不是就要被少爺納爲小妾了嗎?幹嘛還說嫌她麻煩的話呢?
廚娘嘿嘿傻樂,“沒什麽,我一個下人,就是嘴上沒把門的,胡說呢。您貴爲少爺,可千萬别跟我這個下人計較。”
“好了,這鍋豬手,我要了。”
少爺說完,立刻走過去,端着鍋就走。
廚娘見了,趕緊攔住,“少爺啊,可使不得,這鍋豬手是留給小翠的,您要是端走了,我可怎麽交代啊?”
“什麽?你究竟在說什麽?”
少爺白裏透粉的臉驟然間變得通紅,怒視着廚娘。
廚娘吓得渾身發抖,趕緊解釋,“少爺啊,這鍋豬手真是給小翠留着的,您不能端走啊。”
“廚娘,你在說什麽胡話啊?我是府裏的少爺,小翠隻是個丫鬟,這鍋豬手居然是我吃不得,留給她的?這小翠啥時候已經尊貴到連我這個少爺都要讓着她了?她算是哪根蔥啊?”
廚娘見少爺動怒,也不顧地闆油膩,吓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少爺,這可是奶奶的意思。奶奶說豬手留給小翠吃,我一個身份低微的廚娘,哪敢忤逆呢?”
少爺一向恃寵而驕,聽了廚娘的話,登時火冒三丈。莫說是奶奶的話,平日裏就算是老爺的話,他要是泛起混來,也照樣不當一回事。所以廚娘拿奶奶壓他,他又怎麽會放在眼裏。
“奶奶的意思?誰的意思都不行。今天,我就非得吃了這鍋豬手,看誰能把我怎麽着?”
“少爺啊,求你了,你要是端走了豬手,奶奶問起,我真沒法交代啊。”
“别廢話了,這鍋豬手,我吃定了。”
少爺的太歲脾氣一上來,哪管這許多,端起鍋就走。
廚娘哭道,“少爺啊,你不能把豬手端走啊。”
少爺冷冷地道,“你告訴奶奶,小翠要是想吃豬手,你再另炖一鍋。這鍋豬手歸我了。”說完,撩開大步,離開廚房。
廚娘郁悶地癱倒在地,不住發抖,嘴裏低聲抱怨,“這下慘了,少爺這混世魔王,端走了豬手,我非得挨罵不可。”
少爺端着豬手美滋滋出了廚房,朝着肥婆的卧房走去,心裏暗笑,哼,這一鍋豬手,等下把一整瓶藥全都放進去,還怕吃不死她?
一想到肥婆吃了有毒的豬手,疼得在床上打滾的畫面,少爺就樂得合不攏嘴。
“這醜婆娘一身的肥膘,平日裏最貪美食,今日,就叫她斷送在這張嘴上。”
少爺越想越得意,禁不住走到門前叫門,“夫人,娘子,我回來了,開門啊。”
爲啥是叫門,而不是推門呢?很簡單,因爲少爺倆手端着熱鍋,騰不出手來,如何推門呢?
可是喊完之後,門内沒人答應,也沒人開門。
少爺納悶了,喲,這醜婆娘不是等半天睡着了吧?這貪吃貪睡的玩意,除了吃就是睡,長的還又肥又醜,上輩子不是做豬的吧?
“夫人,娘子,起來啊?我給你帶好吃的來了。”
少爺着急,又喊了一聲。
還是沒動靜。
這下,少爺是真着急了,他側着肩膀,輕輕把門撞開,發現屋裏空無一人,哪有肥婆的影子呢?
少爺看見床邊的帳子也放了下來,心說這醜女人莫不是在床上睡着了?
等他把鍋放在桌上,撩開簾子一看,發現床上也空的。屋裏确實沒人。
少爺看着空空的大床,傻眼了。床上錦被淩亂,還留着一個人躺過的痕迹,很顯然,肥婆走得匆忙,連床鋪都沒顧得上收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