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肥婆隻管低頭退出去，不提防跟站在門外偷聽的丫鬟撞在了一起。
丫鬟身材瘦小，不敵肥婆壯碩，被撞得翻到在地。
“快滾！别在這裏擋我的道。”
肥婆憋着一肚子的火，全都撒在丫鬟身上。她上前一步，把丫鬟踹到一邊，氣哼哼地走了。
奶奶跟出來，正好看見丫鬟滾落一旁，肥婆揚長而去。
奶奶厲聲道，“你在這裏幹嘛？”
丫鬟趕緊爬起來，結結巴巴地道，“奴婢見少奶奶進屋，以爲奶奶需要茶水，想着服侍奶奶喝茶呢。”
奶奶哼了一聲，“你去吧，不用茶水。”
丫鬟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奶奶又道，“等着。你等下跟下人們打了招呼，就說今後少奶奶不用你們伺候了。”
丫鬟驚道，“啊？那少奶奶的起居飲食咋辦？”
奶奶厲聲道，“她有手有腳的，叫她自己解決。”
丫鬟已然呆住，半晌才反應過來。
“奶奶，奴婢知道了。奴婢馬上就去通知下人。”
“好了，你去吧。”
丫鬟點頭，匆忙走了。
奶奶重新回到堂屋裏，關上房門。
那丫鬟原本就是多事的主兒，一向愛聽主人的壁角，見奶奶回到堂屋，又悄悄地折了回來。看看四下無人，再次把耳朵往門縫裏一貼，繼續偷聽。
奶奶冷笑道，“這少奶奶還反了她了，就不信我治不了她了。”
老爺點頭，“這個法子好，就拿當仆人對待，誰也别伺候她，都别搭理她，臊着她，她自己待着沒趣，自然就走了。”
奶奶冷笑，“這還不是你，說要仗着她父親做生意，才把她慣得沒樣沒樣的。你瞅瞅她是怎麽跟咱們說話的？這府裏，也就她敢跟咱們這麽沒大沒小的，我忍她很久了。”
老爺道，“不說了，之前的老黃曆，咱們幹脆翻篇，都是過去的事了。說眼下的，咱們休了少奶奶，可得給少爺物色一個新媳婦。”
奶奶道，“說的是，男子漢大丈夫不可一日無妻，我明天就找王媒婆來府裏，看她有什麽好姑娘推薦的。”
老爺搖頭，“王媒婆那裏隻有幾個嫁不出去的醜姑娘，再給少爺娶個醜婆娘，耗個幾年，又成了第二個少奶奶，沒必要啊。”
奶奶道，“那依着你，這少爺的婚事可咋辦呢？”
老爺道，“咱得吸取教訓，這次再給少爺娶親，怎麽也得娶個美貌溫柔的女子。咱們得把容貌放在第一位，俗話說，相由心生，美貌女子從小就倍受呵護喜愛，長大嫁人之後，也會把幼時所受的關愛延續到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身上，反之，醜陋女子自小受到的多是歧視和打擊，待醜女長大嫁人之後，難免會把自己幼時受到的屈辱和不滿發洩到自己的親人身上。所以，千萬不能娶醜女爲妻，少奶奶就是個明證。”
奶奶笑道，“老爺，聽你說的頭頭是道，态度又不溫不火，看來老爺心中已經有合适人選了？”
老爺點頭，“嗯，的确是有了。”
奶奶問道，“是誰？是哪家的千金？”
老爺笑道，“依我看，小翠這孩子，就不錯。”
奶奶驚道，“啊？老爺，你瘋了嗎？你說的居然是小翠？”
“嗯，小翠這孩子姿容秀麗，個性溫柔，而且小翠之前還懷過少爺的孩子，雖然那孩子掉了，咱們還欠人家一個名分。”
“老爺，你糊塗了，小翠是個丫鬟，怎麽能娶來做妻呢？被人知道是要笑掉大牙的。”
“那就這樣，讓少爺把小翠納爲妾室好了。”
奶奶皺眉，“如果隻是做妾的話，倒是可以考慮的。”
老爺笑道，“那就這麽定了，把小翠納爲妾室。現在，小翠身子虛，讓廚娘多給她弄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奶奶點頭，“我就讓廚房去弄。”
這丫鬟躲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聽到這個消息，立刻拔腳朝着仆人跑去了。
仆人房早已被張媽收拾幹淨，小翠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肥婆剛才那麽一折騰，小翠的身體更加虛弱，尤其是下腹部，一陣陣的脹痛，疼得想睡都睡不着。
張媽正着急地守在床邊，不時地替小翠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那丫鬟急着報信，也不敲門就直接闖了進去。
“小翠，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張媽噓了一聲，“喲，你咋來了？不要吵，小翠剛睡着。”
小翠睜開眼睛道，“張媽，讓她說吧，我沒睡着。肚子疼，我睡不着啊。”
丫鬟道，“小翠啊，你趕上好事了。我是來道喜的。”
小翠苦笑，“我這還剩下半條命的人，還能有啥好事？”
丫鬟道，“這頭等的大喜事，是少奶奶要被休了。”
張媽和小翠大吃一驚，“啊？是奶奶和老爺要休少奶奶嗎？”
丫鬟笑道，“是啊，咱這府裏，除了老爺奶奶敢說休少奶奶，還有誰敢說？就算是少爺，他也不敢說休了少奶奶啊。”
張媽笑道，“這少奶奶要是被休了，還真是大快人心呢，平時咱們都被她欺壓慣了，現在好了，她一走，咱們這些仆人也有好日子過了。”
丫鬟道，“小翠，那你不開心嗎？少奶奶要是走了，最開心的應該是你啊。”
小翠苦笑，“開心自然是有一點的，可惜的是，我都成了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我實在是笑不出來啊。”
丫鬟道，“小翠，我還有好消息呢。”
張媽道，“還有啥消息啊？”
丫鬟笑道，“我剛才聽見老爺和奶奶在屋裏商量少爺的婚事呢。奶奶說，少奶奶被休，得再給少爺娶個媳婦。”
小翠笑道，“那這事跟咱有啥關系呢？”
丫鬟笑道，“小翠，你這傻姑娘，這事跟你的關系大着呢。老爺說讓少爺娶你做妻呢。”
張媽驚道，“啊？能有這事？”
丫鬟道，“是啊，奶奶說小翠身份低微，不能做妻，隻能做妾。看來，你做妾是沒問題的了。”
小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不會是真的吧？”
丫鬟笑道，“當然是真的，我還聽見老爺說要讓廚娘給你做點好吃的補身子呢。小翠，你就擎好吧。當了少爺的妾，可别忘了我們這幫窮姐妹啊。”
張媽笑道，“你這死丫頭，又跑去聽壁角了吧？”
丫鬟做了鬼臉，“張媽，小翠，你倆待着吧，我出去幹活了。”說完，一溜煙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