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藏在案闆下面的阿贊看得一清二楚,他見菲莉神色慌張地逃走,立刻明白她發現什麽了。
就在菲莉轉身要逃的工夫,他跳出來,掄起菜刀,架在菲莉脖子上。
與此同時,阿贊也罵自己粗心大意,殺死曼娜那個肥婆之後,地上的血都沒擦。畢竟是年紀小,考慮不周全。
菲莉看見架在脖子上的菜刀,哪敢扭臉去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大爺饒命啊,我家裏還有三個孩子要養,最小的孩子還不到一歲呢。你要是把我殺了,連個給他喂奶的人都沒了。求你放過我吧。”
阿贊看見菲莉跪在地上地上磕頭,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菲莉,這裏沒你的事了,你趕緊回家吧,今晚的事,你就當作什麽都沒看見吧。”
菲莉剛才扭臉隻是餘光看見菜刀,并沒有看清拿着菜刀是個什麽樣的人,地上的大片血迹早已把她吓暈了,她認爲這個拿着菜刀的人一定是個牛高馬大的漢子,沒曾想,身後傳來的居然是一個小孩稚嫩的聲音。
驚駭之餘,她猛地扭過臉,看見的卻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手裏拿着一把染血的菜刀。她既是震驚,又覺得可笑。
震驚的是,一個瘦小少年居然跟她說出這番話來,說出這樣的話,又渾身是血,難不成廚娘曼娜就是他殺的嗎?
可笑的是,自己一個成年人竟然這個小娃娃吓個半死,還跪在地上一直磕頭。
菲莉定下神來,仔細打量那少年,立刻知道他是誰了。
“啊喲,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阿贊呀。老爺正在找你呢。”
“我知道,因爲我殺了他那個畜生不如的兒子,他要殺我報仇。”
“那你還敢來?”
“因爲我母親被他們害死了,我要報仇。”
“廚娘呢?曼娜去哪裏了?”
“被我殺了。”
阿贊臉上的表情平靜的就如同剛才殺的是一隻雞那樣。
菲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把曼娜給殺了嗎?”
“那還有假嗎?”
“可是曼娜的體重幾乎是你的四倍還多,你怎麽可能殺得了她呢?”
“不相信嗎?長的肥頭大耳并不見得就是我的對手。殺人這件事,跟打架是不一樣的,并不是塊頭大就占便宜。”
阿贊把腳伸到竈台下,輕輕一踹,一顆血淋林的人頭立刻骨碌碌地滾了出來。
“媽呀,是曼娜的頭啊。看來你真的殺了她了。”
阿贊冷笑,“乍巴全家都是畜生,他們必須全部死光!”
菲莉看着那顆人頭,已經吓傻,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打算借機逃跑。
“菲莉,你趕緊走吧。我跟你無冤無仇,不想殺你。請你馬上離開,今晚的事,希望你全都忘了。”
此時的阿贊,并不了解菲莉是個怎樣的女人,他原本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自然不想殺死無辜的人。他隻想着把菲莉打發走就算了。
那菲莉嘴上道謝,一轉身,便立刻拔腳狂奔,沖到院子裏,張開嘴巴大喊。
“殺人啦!救命了,老爺,有人要殺你啊。”
阿贊見狀,立刻沖出去,追上菲莉,劈手就是一刀,正中後腰,菲莉吃痛,跌倒在地。這次,阿贊沒有手軟,直接揮刀砍向菲莉的胸口。
菲莉慘叫一聲,捂住胸口,奄奄一息。
阿贊豎起耳朵,仔細傾聽,發現堂屋那邊依舊傳來猜拳的聲音,才放了心。看來那幫人還在喝酒,壓根沒聽見外面的動靜。
阿贊抓住菲莉的衣襟,厲聲道,“菲莉,你真是個賤貨,我好心放了你,你反倒想喊人來抓我。你腦子有問題嗎?”
菲莉艱難地道,“因爲乍巴老爺答應娶我了,我馬上就要成爲他的二夫人了。我就可以過上穿金戴銀的好日子了。老爺答應我,每個月給我零花錢,我可以随便買衣服穿。我一直向往那樣的日子。”
“你這個賤人,穿金戴銀,對于你來說,就這麽重要嗎?”
“我窮夠了,也窮怕了,隻要能過上好日子,叫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菲莉,你真是個沒有廉恥的女人啊。”
菲莉艱難地露出一絲笑容,“有廉恥?難道就像你母親老紗裏那樣,過一輩子窮日子,老了還要被人把心挖出來吃掉,人還被剁成肉泥喂野狗,那就是有廉恥的結果,你明白嗎?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也希望有廉恥地活着,可是後來我發現有廉恥的人不是餓死就是窮一輩子,受盡了閑氣。所以,我想,廉恥不是爲窮人準備的。”
“菲莉,難怪那些男人都罵你是個騷貨,原來你跟他們鬼混,全都是心甘情願的。”
“是的,我有三個孩子要養,我老公是個窮鬼,又賺不來錢,我不出去鬼混,我的孩子吃什麽?我可不想像你母親老紗裏那樣,每天出去揀垃圾。阿贊,你還是個孩子,不懂得人世的艱辛,等你長大,你就會明白,活着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我所做的一切,都被村民們不齒,可是我隻是爲了能活下去而已,隻要能活得好一點,叫我做什麽,我都肯。”
阿贊語塞,年僅六歲的他,實在看不出揀垃圾過活和跟賣身過活有什麽實質性的區别。他所有的道德倫理觀念,都是忠厚善良的老紗裏傳授給他的。他從來不覺得母親的觀念有什麽不對,可是通過跟菲莉的交談,他感到疑惑了。
“或許,菲莉這麽做,也有她的道理吧。”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菲莉的屍體已經變涼了。
“菲莉,你這賤人,我本不想殺死你的。”
阿贊隻得歎口氣,把菲莉的屍體也拖到柴堆裏,藏了起來。
再次回到廚房,阿贊吸取剛才的教訓,立刻拿起拖把,把廚房的地闆擦得幹幹淨淨。
擦幹淨地闆,順帶着仔細檢查了整個廚房,把自己碰過的案闆和鹽罐子,也順手擦幹淨。
“這下,應該沒問題了吧。嗯?這半天,湯都要燒幹了。”
阿贊給鍋裏又加了些水,才重新藏在了案闆下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