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小學門口，老周焦急地走來走去，看着别的孩子全都背着書包蹦蹦跳跳地從學校大門走出來，唯獨不見兒子曉光的身影，更令他心急。
他昨晚沒回家，不知兒子曉光怎麽樣了，今天上班他一直惦記着兒子，所以一下班，他立刻就趕來看兒子。
這時，他看見一個小孩很眼熟，立刻認出那是鄰居家的小孩。那孩子跟曉光是同班同學。
老周上前拉住那小孩，“小明啊，你看見我家曉光了嗎？”
“周曉光被班主任老師叫走了，正在挨訓呢。”
“啊？他怎麽了？”
“表現不好呗，叔叔，我該回家了，再見。”
小明說完，就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小明的話，更讓老周焦躁不安。
表現不好？
兒子究竟做錯了什麽？居然被班主任留下挨訓。
老周又等了很久，才看見兒子周曉光背着書包慢吞吞地走出校門，他看上去愁眉苦臉，他稚嫩的臉上完全沒有一個孩子該有的陽光表情。
其實，今天整整一天，周曉光都是在神情恍惚中度過的，語文老師叫他起來背課文，他一個字也背不出來，數學老師叫他做習題，他全都做錯。甚至連上體育課，他做的動作也總跟其他同學不一樣，引來陣陣的哄笑。
這一天，周曉光是在老師的訓斥聲和同學們的嘲笑聲中度過的。
周曉光今天的種種不良表現，立刻傳到班主任的耳朵裏，班主任大發雷霆，放學後，班主任特意把他留下，單獨訓了一個小時。
“曉光！”
聽見那熟悉的喊聲，周曉光回頭一看，看見自己的父親老周正站在路邊朝自己招手。
“爸爸！你怎麽在這裏？”
看見父親，周曉光一掃臉上的愁雲，蹦着高跑到老周身邊，一下子跳到他懷裏。
“爸爸，你昨晚爲什麽不回家？你是不是跟媽媽吵架了？”
老周摟緊兒子，歎氣道，“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對了，你媽昨晚給你做飯了嗎？”
曉光搖頭，“沒有，媽媽昨晚一直坐在樓道裏哭，鄰居們全都到咱家來看熱鬧，最後，居委會陳大媽到咱家來勸了半天，媽媽才進家了。否則她說要一直坐在樓道裏，直到你回家爲止，她說你有别的女人了，不要我們倆了。”
那種場面，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寒碜，以張愛紅的個性，坐在樓道裏撒潑打滾的事，她絕對幹得出來。老周感到顔面盡失，可是他無能無力。
“爸爸，你是真的不要我和媽媽了嗎？”
曉光看着爸爸的臉，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老周搖頭，“不會，爸爸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爸爸會守護你一輩子。”
“媽媽呢？你會離開媽媽嗎？”
老周沒有回答，擦去兒子臉上的淚水。
“爸爸，你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好，爸爸答應你。”
“兒子，你一直到現在都沒吃飯吧，爸爸帶你吃飯去。”
“爸爸，你别擔心，陳大媽知道我沒吃飯，她特意帶我去她家吃的飯，還給我買了好多零食呢。”
兒子的懂事更讓他覺得心疼，一瞬間，眼淚就決了堤。
“爸爸，你别哭，别擔心我，我真的沒事。”
曉光擦去父親臉上的淚水。
“爸爸，你今晚回家住嗎？”
老周搖頭。
“可是你要是不回家，媽媽又會哭一整晚吧。”
“随她去吧。”
事到如今，提起或者想到張愛紅，他隻感到疲憊無力，他們之間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
“對了，今天班主任老師爲什麽批評你？”
“因爲我昨晚回家沒複習功課，所以我背不出課文也做不出習題，就被語文老師和數學老師罵了。然後語文老師和數學老師就去找班主任告狀，我就被班主任單獨留下了。”
至于爲什麽沒複習功課，不用兒子解釋，老周也想象得到，張愛紅坐在樓道裏哭鬧了一整晚，曉光哪有心思學習呢？
老周帶兒子去路邊的小飯館吃了晚飯，然後給兒子買了一大包零食，才把兒子送到小區門口。
“曉光，你自己回去吧。爸爸就不送你進去了。”
“爲什麽？”
老周痛苦地搖搖頭，他蹲下身子，撫摸着兒子的小腦袋，“曉光，你再忍耐幾天，等爸爸找好房子，就帶着你搬走。”
“那咱們就不要媽媽了嗎？”
老周沒有回答，隻是痛苦地揮揮手，示意兒子趕緊回家。
曉光隻好拎着一大包零食，一步三回頭，慢吞吞地朝着自家的樓門走去。
老周看着兒子孤零零的小身影，鼻子一酸，眼淚再次湧出眼眶。
他是多想牽着兒子的小手一起回家呀，可是一想到瘋子般的張愛紅，他對自己的家，立刻望而卻步了。
這時，老周聽見身後有人喊他。
“這不是曉光他爸嗎？”
老周回頭，看見陳大媽站在自己身後。
“陳大媽，多謝您昨晚幫我照顧曉光。”
“哦，昨晚到底是怎麽了？你也不回家，你愛人在樓道裏一直哭到夜裏12點，我跟幾個街坊好不容易把她弄進屋，據你家隔壁鄰居反映，她進屋後，一直哭到天亮。曉光這孩子估計被她折騰得一宿沒睡。曉光這孩子真是太可憐了。這張愛紅也真是的，你們大人間吵吵鬧鬧的，别影響了孩子的生活和學習啊。曉光他爸，不是我說你，你該回家回家，别弄得你們張愛紅在樓道裏又哭又鬧的，影響别人休息。”
聽了陳大媽的批評，老周這才明白過來，兒子曉光不但昨晚沒辦法溫習功課，還被張愛紅折騰得一宿沒睡覺。難怪他今天背不出課文做不對習題。
一想到十歲不到的兒子竟然要忍受這樣可怕的母親，老周就感到不寒而栗。
“曉光他爸，沒事就别在外面瞎轉悠，趕緊回家吧。女人嘛，摟在懷裏哄哄就沒事了。”
老周點點頭。
陳大媽歎着氣，轉身離開了。
陳大媽哪裏知道，她剛才所說的話，更堅定了老周帶着兒子逃走的決心。對于張愛紅，他已經不敢去哄了，隻能用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