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就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們從何而來,又将到哪裏去?”
“你想過這些嗎?”
阿爾宙斯懸停在空茫的領域之上,像個想不開的思想家一樣,向他人分享着自己的問題。
身負四翼的龍形生物被禁锢在不遠處,空間鎖死的力量讓他動彈不得。
時軌根本無法移動身上哪怕一塊鱗片,隻能耐着性子聽阿爾宙斯發神經。
是的,在時軌看來,它就是在發神經。
意外進入這個陌生的世界,勉強控制住這具非人形的身體,剛剛才脫離那個基地的遏制,時軌還沒來得及做任何事,就被突然出現的阿爾宙斯掠走了。
上來就是一個時空束縛,然後劈頭就是兩個哲學終極問題。
這讓他怎麽回應?
不是神經病是什麽?!
“雖然我不會因此生氣,但随意評價其他精靈爲神經病是非常不妥的行爲……”阿爾宙斯說到一半,發現對面的幼生龍族情緒似乎更加緊張了。
難道是它說錯了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的想法?!]時軌幾乎抑制不住内心蔓延的警惕與寒意。
讀心術?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回事?
“……準确來說,不是讀心術。”阿爾宙斯靠近他看了看,再一次看穿了時軌心中所想,“是你自己把想法告訴了我。”
時軌:“???”什麽鬼?
“心靈感應,這是你的能力。”阿爾宙斯耐心地解釋着,“很顯然,你應該還不會控制這力量。”
“……”哦豁,豈不是自己已經徹底暴露了?
“是的。”
創世神與穿越者對視着,氣氛異常尴尬。
時軌終究無法忍受這樣完全被動的境況,暴露就暴露吧,對方似乎也沒有計較他穿越者身份的樣子。
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
[你是誰?想對我說什麽?]
“這個問題……”阿爾宙斯似乎猶豫了下,還是解除了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縛力量。
時軌就像是剛從漫無邊際的窒息中浮出水面,整個人……不,整條龍都軟了,僅靠着強勁有力的翅翼本能煽動維持不掉下去。
至于反抗?
互相之間的實力對比已經如此明顯,他是要多想不開,才會正面對上一個自己絕對打不赢的敵人?
識時務者爲俊傑。
更何況,時軌好不容易擁有再活一次的機會,生命可不是能夠揮霍用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阿爾宙斯對他的态度似乎更加友好了些:“我本來以爲你也知道這個世界的情況,沒想到……”會是個全然的小白。
“也?”
“外來者,或者說穿越者。你不是第一個,甚至不是最強的那一個。”
“……”合着這還是個被穿成篩子的世界啊!
也不知道會不會碰到自己的老鄉……
“可能性不大,畢竟他們差不多都死完了。”因爲時軌對心靈感應能力的失控,阿爾宙斯幾乎可以聽見他的一切思想,包括他聽到剛才那一句時突現的陰暗想法。
帶着對精靈幼崽的的一絲安撫,創世神溫和道:“放心吧,我暫時沒有殺你的想法。”
時軌:“……哦。”
他還能說什麽?
“關于他們的話題我們可以以後再談,你現在應該急需這個世界的常識。”
時軌立刻打起精神,準備認真聽講。
結果阿爾宙斯根本沒打算自己上場做科普,直接打開空間通道逮了另外一條龍出來:“你可以問它。”
于是冥王龍騎拉帝納和時軌龍在創世神的指引下相遇,并且見面就打了起來。
起因則是因爲騎拉帝納不想作科普。
罪魁禍首阿爾宙斯就在一邊興緻盎然地看戲,并且欣慰地表示時軌龍很有前途。
說不定能拿去煲湯……
不是,說不定能找到他一直以來都在尋找的答案。
精靈因何而誕生?
精靈爲何而存在?
這就是它要時軌去找尋的。
……
“騎拉帝納,你知道自己爲什麽存在于世界上嗎?”
走出基地,遙望着空曠而沉寂的天地,時軌突然轉身對身後的少年問道。
“當然是爲了平衡那兩個家夥。”騎拉帝納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你該不是被阿爾宙斯那些奇怪的想法感染了吧?”
“或許。”
“……那你離我遠點。”少年重新化爲灰黑相間的龍形,巨大的身軀在空間中擠成一團,警惕地看着時軌,[也少問那些奇葩的問題。]
“你真這麽覺得?”時軌挑眉,“一點也不想知道我們的起源?”
[不想。那種問題思考了又有什麽意義?我隻要負責平衡好時空,維持反轉世界就行了。]騎拉帝納對目前的境況非常滿意。
說它不思進取也好,說它混吃等死也好。
反正它是不能理解阿爾宙斯那種刨根問底的執念來自哪裏。
就算是兩百萬年前才誕生,至少在現在的人類與精靈看來,阿爾宙斯就是“創世神”。
至于真相是什麽?
有那麽重要嗎?
那些隻存在于記載上的動物們,既然已經滅絕,就說明它們已失去生存的資格。
哪怕有着再輝煌的過去,現在也不過一具被人随意處置的化石。
毫無疑問,活着的時軌龍,在它看來比死去的暴龍化石重要百倍。
——即便前者是重複實驗就能再造的人工物,而後者卻是獨一無二的古老生命遺留。
“背離過去,适者生存——還真是符合你的性格。”時軌沒對它這種思想發表什麽看法,隻是啓動了手腕上的捕獵遊标。
[你要幹什麽?]騎拉帝納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已經是首席保育家了,從現在開始可以自由通行,有時候可能會需要你的幫助。”
時軌射出了捕獵碟,任這陀螺型的機械造物在騎拉帝納身外劃出弧形的線圈,并将它的身體完全納入線圈之中。
線圈成功收束,撞擊在龍形精靈堅實的外甲上,化成光融入進去。
[這就是保育家的捕獵線?]
騎拉帝納對這種号稱可以控制任何精靈的裝置不無好奇。
不過真正嘗試過了,才發覺沒有想象中那麽厲害。
也是,如果真的可以無限制捕獲,人類還搞什麽大師球?
捕獵遊标與保育家早就成搶手貨了!
“一般的捕獵遊标當然沒那麽強大的功能。”時軌沒有對“捕獲對象”發布命令,而是在自己的遊标上輸入什麽,“不過我自己加載了‘絕對自由程序’,你想試試嗎?”
“不用了……”騎拉帝納又默默地離他遠了一些。
當初爲了給時軌的人類身份選擇一個合适的職業,它也是專門了解過這些信息的。
“絕對自由程序”,比能夠捕獲受控制精靈的“不可能程序”更進一步,尤其在強制奪取控制權這一方面進行特别強化。
具體強化到什麽地步它不清楚,但絕對不想拿自己去試一下。
“行了。”時軌剛剛将騎拉帝納對應的召喚軌迹輸入完畢,就用完即扔翻臉無情地和它告别,“看好基地,不要亂跑,有需要的話,我會召喚你的。”
話音落下,他已經通過空間跨越返回來時的位置。
隻留下騎拉帝納在基地外面的幽暗世界滿腦子問号地打轉。
召喚?
什麽意思?
難道是像阿爾宙斯做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