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縱敢打賭,對方眼裏倒映出的自己絕對是個惡魔,還是個專用不齒手段,去騙那些毫無社會經驗、天真而無辜年輕人的狡猾寄生蟲型惡魔。
也許還是個燒着的胖豬猡!
他嘿嘿一笑,更是證實了對方的想法,深知自己已經深陷泥潭,心裏一片死灰。
“前輩,我叫…尹風平…”
“…我隻是個學生,沒什麽星币的…前輩,您讓我走吧…”
尹風平眼角低垂,不安地揣着拳,死死杵在那,雙眼時不時偷偷上瞄。就算是以他十五六年的閱曆,也明白被這種手段拉進來會遭到怎樣的待遇。
自己會收到天價的賬單,并被迫接受一份分期協議,還有高利息。而因爲聯盟對未成年人的限駕令,無處申訴的他都隻能默默承受,除非他肯放棄自己的穿梭機。
而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尹風平希冀地看向秦縱,盼望能觸碰到對方内心的柔軟之處,哪怕是一點點同情也好啊!
“又在騙小孩。”
聲音打破了僵局,櫃台後的門裏多了具高大的男人形象。
是他的同夥!完蛋了。尹風平的心跌落到谷底。
楊安從機械室走出來,将檢測報告放到桌面,同時列出清單,投放到尹風平眼前。
“别被他吓唬到了,這裏不是什麽黑店。”
的确,收費清單上的也是正常價格。尹風平大松了一口氣,這才發現手心裏全是汗。
秦縱嘿嘿一笑,将小個子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正想說什麽,被楊安一句話打斷。
“剛才的一出戲不錯。”
“嗯,法姆保佑,沒摔死。”
正在輸入數據的楊安停下手,擡起頭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法姆有眼的話,你就不在這個星球上了。”
“對,法姆不長眼。”
楊安的形象非常耐看,一米九的身高,衣衫下的肌肉勻稱壯實,面容溫和,成熟穩重,讓人感覺十分可靠。對比剛剛耍過自己的秦縱,更是高下立判,尹風平悄悄往旁邊挪了挪。
“我不想在幾年後去矯治區看你。”
“不會的。”
話題有點無聊了,店内安靜下來,秦縱點擊着光幕,楊安繼續輸入數據,尹風平不明所以地打量着二人。機械室裏傳來輕微的金屬摩擦聲,透過窗口,可以看到他的穿梭機正躺在工作台上,由幾支機械手擺弄着。
再确認一次清單,總算是勉強支付得起,他盤算着今後要怎樣節儉才能補回來。
“尹風平是吧。”
對方點點頭,楊安又道:“你的穿梭機是自己改造的嗎?”
尹風平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楊安滿意地笑了:“如果我要将它變爲兩人座,在200星的成本要求下,要達到聯盟的通用标準,你會怎麽做?”
顯然這個問題令對方措手不及,但尹風平還是接過光幕,開始編輯起來。
一邊的秦縱笑了笑,給楊安發送了一個得意的表情,畢竟這有天賦的孩子還是自己領過來的。
“很不錯,想法新穎。”
隔着共享光幕,秦縱和楊安分析起尹風平的每一個改動。可能是閱曆的關系,他運用原件的經驗不算豐富,這點很容易看出。
但天馬行空的改裝方法卻完美彌補了這個缺陷,換做兩人在他這個年紀,恐怕也做不到如此大膽。看似平凡的少年,隐藏的是驚人的天賦。
“行了。”
尹風平不解地擡起頭,征詢地看向楊安,好像還未盡興的樣子。
楊安明白爲什麽,也慶幸這根好苗沒有像自己以前一樣埋沒。
“沒用過這個系統嗎?以後可以來這裏練習,但前提是成爲員工。”
“真的?”尹風平忍不住叫出聲,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自己苦苦學習穿梭機的知識,就是爲了将來能從事這一行業,成爲一名優秀的設計師。
而如果能在學習階段親身體驗的話,将來的企業考核就絲毫不是問題。
這絕對是盤古上掉餡餅了!
他雙手胡亂甩着,努力組織語言:“不是…楊,楊先生…我…我…能勝任嗎?”
“可以的。”楊安走過櫃台,手搭上他的肩,指了指光幕,“對自己要有信心。”
待尹風平冷靜下來,楊安拍了拍他的肩:“回去跟你家人商量一下,必要時可以跟我聯系,知道嗎?“
“好…“
渾渾噩噩的應了聲,到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駕着穿梭機在巡航路上了。猛地轉過身,尹風平向着後方大喊:
“秦先生——楊先生——謝謝你們——”
聲音回響,不知道有沒有傳過去,他好像看到有人揮了揮手,于是自己也拼命地揮手,直到穿梭機提醒他注意安全。
“這小子不錯,看見他,總會想起我們以前。”
“對。”楊安也感慨道:“那時候還是個毛頭小子…你也該找個伴侶去摘掉基因鎖了吧。”
“得了吧。”秦縱看了看四處,确定沒有楊安的家人才道:“看過你帶孩子的影像,我發誓這輩子也不摘掉基因鎖。”
“分享那段視頻是我最大的錯誤。”楊安無奈地看着秦縱:“你現在也還是個孩子。”
“沒錯,大叔,我比你小五歲。”
見秦縱賭氣似地走回修理站,楊安也跟了上去,“你這次來找我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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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來啊,這東西…”
薄薄的顯微鏡上,黑色的眼珠咕噜咕噜轉着,四處蔓延的血絲從眼白上擠出來,撐得鼓鼓的,仿佛随時就要爆開。
“不應該啊…”
眼睛的主人挪開腦袋,将顯微鏡下的星核拿起來,仔細打量着,即使足夠疲憊,他臉上的笑容也依舊充滿諷刺——曲盡求。
這是間實驗室,四處被不知名的儀器塞得水洩不通,與淩亂不堪的室内物件完美交融。曲盡求身後的屏幕裏播放着視頻,是那天的全程錄像,錄像着重播放了能量爆發前後,及秦縱兩人戰鬥的畫面。
“你該休息了。”
冰冷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但絲毫不影響曲盡求做研究,他放下星核,在光幕上輸入着什麽,完全沒有搭理聲音的主人。
“從回來到現在都沒有發現什麽,你再堅持也沒什麽用。”
角落中走出一個人,暗紅色的輕甲,暗紅色的刀。
是劫豐,與遺迹裏不同的是,他戴上了副猙獰的面具,同樣是暗紅色的。
他走到曲盡求身旁,對方仍未理他,手下不停,嘴裏神叨叨地不知念着什麽。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覺了,久到劫豐連任務都去了三趟。
但他仍不肯休息,教裏的長老向來不可奈他何,要不是手下的人過來報告,可能曲盡求會研究到生命枯竭。
但他來了,就不允許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收回緻暈棒,劫豐背起曲盡求,踏出實驗室。
在他背後的實驗台上,楔形的星核靜靜躺着,光線流淌,仿佛時刻眨着眼。
門一關,所有光源随之關閉,那星星般的眼,好像還在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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