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月後。
紛紛揚揚的大雪,一連下了三天。
清晨,天地一片素裹。
狼人庫博推開木屋的房門,吱呀一聲,貓着身子從中鑽了出去。
真冷啊!
庫博舒展了一下身軀,居高臨下的逃亡遠處的狐城,隻感覺心曠神怡。
“庫博,庫博!”
一個缺了條腿、拄着拐杖的狼人出現在半山腰處,人沒到,就沖着他大喊道:“快,喵大人請你快過去!”
“什麽事兒!?”,庫博高聲回道。
“接生,有一個貓人孕婦難産!”
“該死的,我又不是婦科醫生!”
“哈哈,庫博你快去吧,難道讓大人來親自請你!”
“該死的,這該死的鬼天氣!”
庫博憤憤不平回到狹窄的木屋,幾分鍾後,收拾出來一個包袱,氣沖沖的彙合了瘸腿的狼人,一言不發的向山下走去。
“庫博,你這個臭小子,等等我!”
“留在後面吧,約克老爹,這是神龍大人對你的懲罰!”
“神龍大人還沒醒呢,你這個憨貨!”
“哈哈……”
庫博加快腳步,将瘸腿的約克遠遠甩開,看着在齊腰的積雪中艱難蹒跚,這樣心情就好了許多。
山那邊是貓人聚集的部落,距離并不太遠,沿途還碰到出外采集和狩獵的貓人,相對他那兩米多高的身軀來說,哪怕最強壯的貓人都是小不點。
“庫博大人!”
“庫博醫生!”
“庫博先生!”
稱呼不盡相同,都同樣的恭敬和感激。
庫博卻冷着臉,最多嗯嗯兩聲,就像這些貓人欠他很多錢似的。
遠遠的看到一個簡陋的寨牆,起伏着橫在幾座丘陵上,寨牆外有一條人工開辟出來的護城河,河水已經結冰了,冰面上很多貓人孩童正在嬉戲,又幾個調皮的小家夥搬着石頭,砸着一處冰面。
“嘿,都給我離開,馬上!”
“是庫博大人!”
“呀,他好高啊!”
“糟糕,我們快逃!”
“等等我,等等我,哥哥,哥哥,哇……”
冰面上的孩童一哄而散,獨留下個毛發還沒褪盡的小家夥坐着大哭。
庫博無奈的呻吟一聲,隻能從橋上跳了下來,把這個走路還不穩當的小家夥抱起來。
腳下的冰面吱嘎作響,他小心翼翼的上了岸,把這小家夥交給一個正在巡邏的貓人士兵,陰沉着臉,走進村寨。
村落很雜亂,房屋都很低矮,連綿在幾個山丘之間。
房屋中,還點綴着農田和種植園,許多貓人家庭已經開始了一天的生計,或是出外,或是在農田和種植園中忙碌。
城門口,一個衣着體面的貓女已經等了他很久,見了他松了口氣,迎上說:“庫博醫生,快跟我走!”
“這次又是誰啊!”,庫博一邊走一邊抱怨:“我是個狼人,不是婦科醫生啊”
“拜托了,庫博先生,你不來,聖女大人就要親自上了,你知道的,大人不能跟子民又過多的接觸!”
“那也不能每次都找我啊!”,庫博大步流星才跟上在貓女的腳步,說起來也是奇怪,這貓女明明沒有是什麽非凡屬性,卻走得行雲流水,速度快的不可思議,“狐城不是有專業的醫生嗎?前不久還開了一家醫院……”
“族人都不信任人類,何況他們的醫院?庫博,别在推托了,你是神龍大人的仆人,我們隻相信你。”
說話間,目的地就已經到了。
一片低矮的房屋前,聚集這很多貓男貓女,一個個都議論紛紛,擔憂不已。
看到兩人前來,紛紛喊道:神官大人和庫博醫生來了,神官大人和庫博醫生來了。
叫嚷間,讓出入口。
庫博看着低矮的房門有些爲難,神官貓女連忙指揮族人把房門和一片木牆拆掉,才讓庫博貓着腰進人室内。
“熱水,熱水!”
“熱水來了,來了!”
“該死的,水沒燒開,你們想謀殺嗎?”
……
“剪刀,消毒過的剪刀!”
“啊,好疼啊,我不要生了,不要生了!”
“夫人,有一窩小家夥可着急出來呢,來,含住它,再忍一忍!”
“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
産房裏的慘叫聲尖銳、凄厲,外面的貓人都在惶恐不安。
不知什麽時候,身後就多了一個雪白長裙的少女。
隻見她洋溢着一層朦胧的聖光,面容、五官等細節都模糊不清。
明明就在身邊,這些貓人卻對她視而不見。
雪,又開始下了。
晶瑩的雪花,繞開了她的周圍,呼嘯而起的寒風,也在聖光籠罩的範圍内靜止,隻聽一個嘹亮的嬰兒哭泣之聲:“哇!”,接着又是一聲。
一連六聲健康的啼哭之音,然守在外面的貓人歡喜的又唱又跳,惶恐的氣氛一掃而盡。
直到貓女神官疲憊的走出來,身上還帶着一點點污血,一看到衆人身後的聖光,就跪伏下去。
貓人們也紛紛跪下,面向神廟的方向開始了禱告。
聖光更加濃郁了,這時,普通的貓人們也感覺到了。
數九寒冬,滴水成冰的氣候,都感到宛如置身溫泉般的暖意。
産房内,六個隻有拳頭大小的嬰孩排成一排,剛剛在生死之間掙紮出來的貓人母親,正一口一口的舔盡他們身上的黏液,半蹲着身體的“婦科醫生”找來一個厚厚的被子,正要蓋在這些小家夥身上。
聖光灑落進來,驅散了房内的寒冬和不潔。
貓人母親連忙在床上跪倒,感激又孺慕的祈禱起來。
庫博側開身子,躲避着聖光,直到它如潮水般的褪去。
小喵回到神廟,驚喜的看到小隐正在自己的神座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外出歸來。
“小隐!!”
小喵驚喜的奔了過去,聖光也在這一刻全都縮回她的身體裏。
“又忍不住去巡視你的子民了!”
“喵,小隐,我想死你了。”
“好了,好了,哎呀,起開,你怎麽還跟以前似的,這麽粘人。”
“小隐~~”
“怕了你了,趕緊起來,我都喘不上氣了。”
許久不見,兩人一見面就黏糊在一起,糾纏了許久,久别重逢的歡喜才稍稍褪去。
“喵,兩個多月了,你真狠心,丢下我我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一冷靜下來,小喵積壓很久的怨氣就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