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麗穎憂心忡忡的離開總部教廷,到新城去找自家那位堂妹去了。
“上衆兩院對教廷的打壓真是不遺餘力啊!”
她在心中感歎,同時也感到深深的憂慮。
一邊是新舊勢力聯合在一起,步步緊逼,一邊是漸漸的被逼入牆角,轉挪的空間越來越小。
在這樣下去,當一邊退無可退時會發生什麽?
一個火星,就能将局勢徹底引爆,最大的可能是,教廷這一方粉身碎骨,而她身爲教廷的一員,又有舊勢力的屬性和無法抹去的深刻烙印……那結局肯定不妙。
這次刺殺事件就是一個火星,隻是沒有成功罷了,這說明不僅是自己看到了這一點,還有人,還有潛伏在暗處的野心家也看到了這一點。
光明教廷的主神殿内鴉雀無聲,景甜面容如鐵,一衆祭祀和大祭司也是群情激奮。
悲壯的氣氛彌漫,每個人都在壓抑内心中的屈辱和憤懑情緒。
開拓點這一步棋可以說是教廷上下經過深思熟慮的。
“農村包圍城市”,是教廷的戰略方向。
如今,江城的事業遭遇重大挫折,各個方面的限制和打擊接踵而來,信仰的根基動搖,這個戰略選項和措施就顯得分外重要。
但教廷看到了這個大有可爲的戰略方向,衆議院和上議院也看到了。
那麽多孤懸在外的城鎮,無論是從道義還是從法理的角度上來講,打通隔絕、重新納入治下都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無非是,誰來做,怎麽做。
教廷來做,就有可能将這些城鎮和人口納入自家的體系内,取得事實上的治權和領地,一個個分散的、小型的“教國”是很有可能的。
如果實現,整盤棋就徹底活了,教廷将真正獲得完全屬于自家的基本盤,以後無論遭遇什麽樣的挫折和打擊,隻要這些基本盤還在,就不會傷筋動骨。
但三院這麽橫插一腳就徹底打亂這個計劃,鬥争會從江城這個主戰場延伸這些分戰場,鑒于雙方的實力相差懸殊,教廷還是沒有多大的機會。
怎麽辦!?
沉默良久,一個深受景甜其中的祈光人大祭司說道:“法理上來講,改開的隻是江城,再說,江城也管不到下面的縣市,三院這麽幹,在法理上是無效的……”
“你的意思是,省裏和上京方面還會支持我們不成?”
“那不一定!”,這位大祭司眼中閃爍這智慧的光芒,“上京對江城的改開形式到底是什麽看法,不能下意識的去想,也許……他們不願意看到我們作爲“反對派”而消亡呢?”
“……可笑,難道要把希望寄托上那些麻瓜政客上!?”
大祭司面對質問的聲音顯得不以爲然,說道:“政治沒有對錯,隻有利益導向,上京的大人物們想必也不願看到江城變得鐵闆一塊……冕下,上議院的勢力太大了,衆議院的人心漸漸淪喪,已經有依附河流的迹象,上京是絕不願意看到這種局面的。”
這時支持者來了,一位身後的祭祀站出來支持:“是啊,冕下,江城就是一面旗幟和窗口,更是一份試驗田,全國各地的新舊勢力都看着呢,江城這塊試驗田長成什麽樣,将具有巨大的示範效應,所以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景甜聽到這裏,終于說話了,“你們的意思是讓我尋求上京方面的支持,否決江城對其他縣市的伸手?”
“對,我們需要這個法理上名義,才能在開拓點跟他們對抗。”
“我知道了!”,景甜面無表情的說,“不過還要再想一想,你們下去吧,兩天後我們再議。”
衆人對視一眼,隻能行禮告退。
一個人的時候,景甜将最近發生的仔細回想一遍,隐隐把握到一個破局的關鍵,卻怎麽抓不住這個閃光。
她知道自己的心亂了,就進入一個隐蔽的祈禱室,吩咐這兩天不要讓人打擾。
但第二天,這打擾就來了。
約翰·德·洛克菲勒好奇的走進主神殿的大廳,在大廳中央的聖壇和聖池邊屹立,安安靜靜的等了十幾分鍾,聽到一片肅穆的腳步聲出現,回蕩在空曠的大廳。
“噢?既然教宗冕下暫時抽不開身,那我下次再登門造訪好了。”
這幾天,整個教廷上下都彌漫着低氣壓,接待他的祭祀根本沒有什麽耐心,直接問他的來意,大有沒事而别來煩我,一副不想打交道的樣子。
約翰不以爲意,笑道:“隻是聽說冕下被人行刺的事兒,正好,在下對刺客的身份有些猜想……既然教廷沒什麽興趣,那打擾了,告辭!”
“等等!”,祭祀将他喚住,追問這“猜想”到底是什麽?
這刺客的身份,一直是籠罩教廷上空的陰霾,既然有線索,那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
“抱歉,這件事隻能跟教宗冕下細說!”
“你……”
“告辭!”
約翰輕松的來,丢下一顆悶雷,又輕飄飄的走了,卻讓教廷這攤水久久無法平靜。
兩天後,景甜從祈禱室出來的第一時間,就聽到了約翰和所謂刺客身份的消息。
“不用理他,通知所有人集合商議!”
這時的景甜已經徹底平靜,似乎想通了,找到了破局的辦法,一身輕松的步入神殿,微笑的落坐,示意所有人都坐下說話。
“這兩天想了很多!”景甜的手指敲打着扶手,“迷茫、困惑、憤懑還有孤獨。”
一邊說,她一邊留意所有人的表情,“是的孤獨!”
“我們明明代表光明和正義,我們明明是在弘揚善良、美好的人性,爲什麽處處不順,爲什麽被人看做洪水猛獸!?”
大部分人都一片迷茫,不明白她突然說這些幹什麽,隻有寥寥數人有所觸動,若有所思的聆聽。
“我們要做水,不能做冰!”
“冰有棱角,堅硬、銳利、寒意徹骨,是傷人的東西。水就不一樣了……”
“冕下,您這是!?”
景甜站了起來,笑道:“我想通了,我們要做水,要走恩澤萬民的水,要做滋潤萬物的水,要做至柔、無形、沒有棱角卻能承載萬物的水,從現在開始,我們俯身下去,和人民站在同一高度,甚至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