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斷劑到了,江城至整個湘北省,才開始真正意義上的“災後重建”。
不容易啊,三個多月了。
很多偏遠一些災區,已經中斷了音訊,特别是一些山村,本來就貧困和偏僻,現在都不知道人怎麽樣了。
全國這種地方不可計數。
相比之下,城市反而還好一些。
供應困難,物價飛漲,水電兩缺,但總算不缺乏人力,最先恢複和供應的也是這種地方。
馬亮這種人也不能置身事外。
在磐石組織的動員之下,大部分序列者都參加到随後的恢複工作。
不積極表現不行,很多人在這段時間都“飄”了,都在害怕事後清算,都明白面對恢複過來的暴力機器,渺小的宛如塵埃一般,這個時候不表現什麽時候表現?
首先是交通。
不深入進去不知道,一旦真的涉及其中,就發現災情簡直是觸目驚心。
野物、植被肆意瘋長,出了城市,就像是走進了茫茫荒原。
這不僅是簡簡單單的的基礎設施的修複問題,而是不确定的因素和危險大大增加的現實。
任誰走在路上,都會對突然冒出來的覺醒生物發怵,意外和危險總是不期而至,相比之下,基礎設施隻是最顯眼的問題。
怎麽解決?
有了阻斷劑,大量的工程裝備、設施和強大的組織和生産能力就派上了用場。
一座座工廠在最短的時間内恢複生産,海量的任務和訂單把一個個生産車間淹沒,人們的信心有所恢複,物價上漲的趨勢被生生扼住。
城市内一片繁忙的景象,轟轟烈烈的“清理家園”和“除四害”的行動,在全民中間展開。
電力供應在第一時間内得到恢複,不再限電了,家家戶戶的房子又重新亮堂起來。
城市的路燈被刷上一層墨綠色的阻斷劑,久違的公共設施開始了正常運轉。
就像打通一道道堵塞的血管,城市的大部分隻能在半個月内恢複正常,然後才着手解決野外。
城際交通、省市連接,公路、鐵路,都開始了大規模排查和重建工作,沿着公路和鐵路,恢複的工程設備運動那裏,那裏的淤積和堵塞就被打通。
網絡恢複了,電視也有信号了,生活中失去的那些顔色一個個重新回到身邊。
…………
安娜來到江城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興盛和充滿朝氣景象。
長長的車隊駛出機場,她望着窗外到處奔走的施工車輛,喃喃的道:“華夏真是另一個世界啊。”
馬亮在一旁聽了,笑着問:“什麽另一個世界,好的還是壞的?”
安娜的漢語發音并不不标準,這裏又不像意識海,能夠無障礙的自由交流,等她舌頭捋直了,才含含糊糊的說出一大段話來:“我說不清是好還是不好,大約普遍意義上來說是好的,在我的國家,人們都瘋了,瘋了……這裏不同。”
“喔,那不好的呢?”
“不好的……”,安娜看着遠處正在修複和粉刷阻斷劑的立交橋,眼神迷茫,“大約是對我們這些人了吧,你知道,現在越來越像是要回到中世紀了……你知道新人類嗎?”
馬亮點了點頭,眼神閃了閃了說,“知道。”
“我們是新人類,你贊同嗎?”
“我覺得這是一個帶着強烈對立傾向的預設問題……新人類也好,舊人類也罷,都不能将兩者對立起來,兩者應該是水乳交融的,相互促進和相互補充的。”
“你的觀點在我的國家真是少數……也對,華夏的文化基因一直是實用主義和集體主義的,倒不算奇怪。”
說道這裏,安娜轉過頭來,看着馬亮的眼睛,認真的說:“但在華夏文化圈之外就不同了,個人主義、利己主義和自由主義,正将我們推向一個危險的深淵,這種情況下,華夏乃至整個東亞,能夠獨善其身嗎?”
“這個問題太大了一些,不該我們這種人費神的。”
“瞧,這就是最大的不同了……你絲毫沒有序列7的自覺,知道一個序列7代表什麽嗎?”
馬亮聳聳肩膀,說,“序列7算什麽,不過是個起點而已。”
“……”
馬亮摸了摸鼻子,說:“好吧,有些矯情了,實際上我也算是有一些特權的。”
安娜有些無語,過後深深的一個歎息,不說話了。
車隊擦着舊城的邊緣直奔新城,一路上看到的景象讓這個初次登上異國土地的美女目不轉睛,馬亮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因爲她之前的那些話,也在默默出神。
就像她說的那樣。
國内現在的局勢和氛圍有好也有壞。
好處她已經說了,壞處可能就要體現在新體系的深入和發展方面了。
動蕩才能孕育變革,碰撞才能濺射新思維之火,逃過了因爲動蕩和碰撞而帶來的痛苦,相應的,也就要在其他方面付出一定的代價。
在新體系的發展和深入方面,國内肯定要一直落後了。
不過沒關系。
不是還有我嗎?
馬亮這樣在心裏說。
還是緩緩推進吧,其他的,就由我來扛起好了。
國内國外,兩種方式,就看看最終各自能夠達到的效果。
車隊在園區的正門入口停下。
廣場上,安娜打量入口,皺眉問道:“你就是憑借它,晉升的序列7的?”
馬亮看她有些瞧不上自家的地方,就問:“怎麽了?”
安娜搖頭,說:“太小,太簡陋了。”
馬亮有些愕然,“主要是滿足以前的需求,現在當然不行了,才把你請過來。”
“走吧,進去看看再說。
很多人在外面迎接,安娜跟他們就沒什麽話好說了,表現的很是矜持和驕傲。
馬亮帶着她在園區内到處行走,又看了二期規劃中的用地,中途問她的看法。
“不成!”
“怎麽了?”
“建在這裏完全是得不償失……”
“怎麽會,江城可是有六百多萬人口。”
“我說的不是靈性,而是……”安娜想不到合适的詞來形容,就比劃起來。
“地勢?”
“對,靈性就像水,你這裏沒有自然積存和沉澱的地方。”
“怎麽會,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馬亮有些不明所以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