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園區一片勃勃生機。

第三期的建設工程已經開始了，總工程到了最後的收尾階段，馬亮站在地勢最高的一個小山上，舉目眺望，全是層層疊疊的地勢起伏，袖珍的山脈、盆地、森林、湖泊、河水、淺灘，在一個相對狹窄的地域集中在一起，卻感受不到多少刻意和不自然的痕迹。

滿目的翠綠，缥缈的薄霧，望之讓人心曠神怡，透着别樣的和諧與生機。

在中，很淡很微弱的靈性已經開始在不同的地勢上彙集。

蘇醒的序列9可以放進各自的栖息地了，相比以前的房舍和獸欄，現在當然是鳥槍換炮，園區總算有了初步的、存儲非凡種的能力。

農曆新年已經過了，剛和老頭子通了電話，此時的馬亮有些複雜的感概。

這是記憶中最沒有年味的一次新年，如果不是從遠處傳來的鞭炮聲，他就把這個日子忘了。

不能回去團聚，老頭子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告訴他，家鄉的親友聽說了他的消息，知道他俨然已經成了當下最炙手可熱的人物，就想來江城投奔，是他不管不顧的發了一頓脾氣，讓特廳派駐的小組配合鎮上的聯防辦公室給攔住了。

“隊長，人我給你帶來了！”

馬亮從沉思中醒來，回身看到朱敏以及跟在她身後的王飛。

“嗯，你去忙吧，我們老同學說說話！”

“還有半個小時，直升機就到了！”

“我知道，你把小隐安置就行。”

朱敏走了，留下沉默不語的王飛呆呆的站在原地。

“愣着幹什麽，過來，我們聊聊。”

王飛這才走上前來，坐在馬亮身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對我是不是有怨氣？”，馬亮笑着問。

王飛擡起頭，苦笑着回答：“剛開始有點，現在沒有了。”

“噢，爲什麽？”

王飛聳聳肩膀，說：“見了很多，經曆了很多，人自然的就看清了，想通了。”

“不對！”，馬亮搖頭說，“我要是你，我會想……媽的，還是好兄弟呢，這麽随手施爲的事，又不礙他什麽，以前還可以說序列9珍貴，現在呢，他都序列8了，序列9水潑似的往外出，居然連個面兒都不見。”

王飛愣住。

馬亮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再想想，如果我一開始就大包大攬的幫你，現在有什麽不同？”

“不同？”

“對！”

王飛迷茫的看着馬亮的臉，“要說最大的不同……就是認清了現實，沒了原來的那股子莽撞和想當然。”

馬亮聽了一歎，說：“對啊我的同志，我是能從一開就幫你，可是以後的詛咒呢，扮演和消化呢，失控的風險呢？這些你都不懂，即使知道了也不會往心裏去。我能幫你一次，不能幫你一輩子。在你什麽都不知道，不了解的情況下幫你，不是幫你，而是害你。”

王飛聽得神色一震。

“現在好了，經曆過碰壁和挫折，深入了這個圈子，認清了其中的風險和本質。你還能堅持，還要走上這條路，就是經過深思熟慮和理智權衡之後的選擇，我現在幫你，就不用背負莫名奇妙的責任，你好，我也好！”

王飛的眼睛逐漸的亮了起來，激動的說，“老馬，你……怎麽不早說？”

“早說了有用嘛？誰能聽得進去？你會以爲我在找借口，還不如不說呢。”，馬亮溫和的笑道。

“我，我……誤會你了！”，王飛的眼眶一熱，說道。

馬亮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好了，不用考慮主材料的事兒了，你想成爲，我這裏就有現成的，一大早就爲你準備好了。”

“老馬，我……”

“以前你能爲我掏出一年的生活費，我就不能順手幫你？”

王飛心中滾燙，感動的險些流下淚來，天知道爲了湊齊這些材料和手續費，到底努力了多久，付出了多少。

家裏的房子和存款，無數個日夜的努力和鑽營……

“這些話别對其他人說，以後你成了序列者，遇到同樣的事兒，也要這麽做，關系越近，越要理性和負責……我要出門了，等我回來，等你成了飼養員，我們再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說完馬亮就轉身離開了。

王飛留在原地，初升的陽光模糊了他的視線，幾次想把他喚住，話來到嘴邊，就變成了無語的凝咽。

就像馬亮所說的。

輕易得到的和經過艱辛、挫折、痛苦與磨難後的成功，怎麽會是一碼事呢？

他不止一次的察覺，自己已經變了許多。

拼命的進入意識海，努力的尋找靈性材料，冒着巨大的風險混迹在地下，無數個不眠夜在網上和現實中尋找機會。

最終，他還是賣掉了自家的房子，拿出了父母的存款，冒着服用魔藥失敗而慘死的風險，一意孤行的走到了現在。

現在的他和那個等在馬亮公寓樓外的他，完全不是一回事。

“謝謝，謝謝……”

最終他隻能用自己才能聽到的呢喃，沖着已經消失的背影，說了一遍又一遍。

最後，他摸了一把臉，巨大的欣喜和激動才從慢慢的泛開。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序列者，老子也要登上去了！”

這時候，直升機的轟鳴聲傳來，王飛看到它降落在一個樓頂上，一群人從中下來，遠遠的看見馬亮被衆星捧月的迎接到直升機上。

“老馬，謝了！”

直升機經過的時候，他仰頭沖着天空大喊，然後也不管上面的人聽見沒聽見，就奮力的揮舞起手臂，一直到它消失不見。

……

直升機上，馬亮看着地上不斷揮舞手臂的黑點，由衷的笑了笑。

“馬先生，我們先去江城國際機場，一架專機已經在等候了，現在還有半個小時的航程，您可以先休息休息。”

漂亮的空乘含笑欠身的對他說道。

“這麽隆重？”

空乘以标準的淺笑和專業的态度回答：“這是最基本的要求……您想喝點什麽嗎？”

“不用了，我先休息一會！”

“好的，到時間了我會通知您。”

馬亮閉眼假寐，小隐就在他身邊的箱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