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
兩聲，門才打開。
程煙站在門口，微微仰起頭，看向與她挨得很近的程雲，面上不動聲色：“你在房間裏面幹什麽？爲什麽還把門反鎖了？”
程雲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這你也要管嗎？”
“我好奇！”
“閑得蛋疼？”
“……”
程煙眉頭微微一皺，竟明目張膽的偏過頭往房間裏看去。隻見小蘿莉側躺在程雲床上，翹着一隻腳，也默默的盯着她看。
程雲無語的用手把她的臉轉了回來：“你還真是管得寬啊，要不你當姐姐算了！”
“可以啊！”
“……你想這一天想很久了吧？”
“知道就好。你剛才對小蘿莉做了什麽，它爲什麽要翹起一隻腳？”
“誰知道呢，它覺得好玩吧，或者它以爲那隻腳不是它的。”
“……你今下午做什麽去了？”程煙思考了下，還是決定直接開口問，既然有些東西她已經确定了，就不拐那麽多彎子了。
“穿梭時空去了……”
“能不能不要給我扯淡！”
“那……我就在家？睡午覺？”
“你這是什麽語氣？”
“我怎麽回答你都不滿意是不是……”程雲黑着臉，“真的，我覺得你當姐姐肯定比我當哥哥要當得更好，你看看你，就跟老媽初中時發現我去遊戲廳的時候一個樣。”
“你當得也不算多差。”
“……你到底想幹什麽？今早晨練車被教練罵了，然後到我這出氣？”程雲覺得這倒是很有可能，大多數人在這個年紀對自己家人的态度都算不得好，隻是有些人不肯承認，而有些人長大後就把它忘掉了而已。
“我想關心一下我的哥哥今下午到哪裏去了，爲什麽把門反鎖，留小蘿莉一個人在家。”程煙竭力讓自己做到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然後說完後她的喉嚨還是不自覺的動了動，顯然無論是‘我的哥哥’這四個字還是對程雲的遠超從前的關心都讓她感到很不适應。
“不要擔心，我哪也沒去，不信你可以去前台查監控啊……我總不可能從窗戶跳下去或者從天台飛走吧？”程雲無語道。
“……”
程煙不再說話了。
其實她下午頭發都沒吹就下樓并不是爲了抓唐清影的窘迫瞬間，而就是想要看看監控。
但後來因爲俞點小姑娘坐在那，同時她也覺得自己爲了知道程雲是不是出了門而查監控有點不太合适，所以并沒有去查。就程雲現在這态度來看，顯然是有恃無恐。
可程煙今下午還給他打了個電話，提示不在服務區或暫時無法接通。
就如以前好幾次她突然想要聯系程雲時一樣，那時候她隻覺得移動公司的技術實在太坑了，并未往奇奇怪怪的地方想。
程煙知道程雲手機通常隻開震動，她隻響一聲就挂的話，并不會打擾到程雲午睡。
前提是程雲真的在午睡。
可事實并非如此。
程煙表情有點凝重了，她凝視着程雲，沉聲說：“你有很多事情瞞着我！”
程雲攤手道：“不要這樣想，萬一比你想的很多呢……我的意思是說，也許并沒有你想的那麽多。”
“你承認了！”
“我沒有。”
“……我不想和你胡扯，你不想給我說就算了！”
程煙說完這句，轉身就想往外走，但走出兩步她又停下來，盯着程雲說：“你應該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誰才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程雲扯了扯嘴角，好中二啊！
不過心裏也還是有點舒坦。
這時走到客廳的程煙忽然以帶着驚訝的語氣自言自語般的說了句：“這隻小耗子怎麽了，熱暈了麽？”
頓時，一陣叮叮咚咚的腳步聲響起。
小蘿莉像是一道白色的影子，從程雲卧室沖了出來，直接沖到客廳角落。
它的小倉鼠好端端的呆在籠子裏，隻是有點無精打采的。
小蘿莉頓時呆住了，它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程煙，就搞不懂了，這些凡人怎麽就能這麽狡猾呢？
程煙看着小蘿莉，内心一時亦十分複雜。
事實已擺在面前，無可争辯。
隻是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唐清影在這方面居然走在她的前邊，而且走在她前邊那麽多。至少唐清影很早之前就發現小蘿莉聽得懂人話了，而她一周前還覺得唐清影腦子肯定有個地方不太對勁。
她再次轉頭看了眼程雲，卻見那家夥倚在門邊，一臉好笑的看着小蘿莉。
那表情……
那表情就像在說：瞧你，露餡了吧？怎麽這麽不小心呢……
程煙不由深吸了口氣，她覺得大腦一時有點亂，感覺這世界完全不是自己所熟知的世界了。
而她花了遠比尋常人更多的功夫去了解這個世界，她也自認爲自己遠比大多數人更清楚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但現在眼前發生的一切仿佛在告訴她：你所知的一切都是自以爲是，你的用功全是白費功夫，你瞧現在的你對這件事的接受程度還比不上那些既不愛學習也不管邏輯的庸人。
她最後看了程雲和小蘿莉一眼，直接走出了房間。
程雲也沒攔她，他知道她需要一些時間。
倒是程煙在走出程雲房間時，隐隐聽見他對小蘿莉說話的聲音：“遭了，以後那隻人類不會再給你買牛肉幹了，你虧大了！”
走出門時，程煙又遇見了殷女俠。
她腳步再次頓了下，一時間覺得自己周圍的人好像都不是自己認知中的模樣，頓時像是有個人掄着重錘往她胸上狠砸，讓她感覺有點喘不過氣，覺得這世界恍然如夢。
這就是一場夢吧？
什麽時候醒來呢？
程煙不由在心底問自己。
回到自己房間，客廳沒有看見唐清影的人，直到走回卧室，她才看見唐清影端坐在書桌前，雙眼緊盯着電腦屏幕，左手搭在鍵盤上，右手握着鼠标，一邊操作着一邊小聲說道：“放大追擊啊，你是暴力一姐啊，你打一個半血老鼠不是追上去就秒了嗎？”
程煙走過去一看，果然見到唐清影在玩遊戲。
她默不作聲的坐在唐清影身後，看着唐清影的屏幕變爲黑白她也沒吭聲。
事實上程煙完全理解不了唐清影是怎麽做到發現了小蘿莉聽得懂人話……一隻貓居然智商高到這個地步後，還依然能做到該怎麽過就怎麽過的。
她就不覺得可怕嗎？
她就不想探究這裏面的原因嗎？
她就不會懷疑自我和這個世界嗎？
她就不……
終于，程煙在唐清影輸掉這場遊戲後，直接走到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吓得渾身一抖，鼠标都差點掉地上。
程煙盯着她：“看不出你膽子這麽小啊！”
唐清影回頭無語的道：“你幹嘛啊！任何人都會這樣吧，這叫條件反射！就是你把一個東西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在一隻貓後邊，它也會吓到跳起來的好吧！”
程煙沒理她，而是說：“我已經确認了。”
“你确認什麽了？姐夫給你說什麽了？”
“小蘿莉聽得懂人話。”
“嗨！我還以爲什麽呢！”唐清影一臉‘你吓我一跳’的表情看着她。
“……”
“好吧好吧，别這樣看着我……真别這樣……好吧你怎麽知道的？”
“我剛才……”程煙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
“聰明！”
“你沒什麽别的想法嗎？”
“什麽想法？”唐清影睜大眼睛。
“不怕？”
“我不早就知道了嗎？”唐清影反倒覺得程煙有點莫名其妙。
“……所以？你不怕嗎？”
“我？我是誰啊？我堂堂唐夭夭會怕那隻小東西？”唐清影輕嗤一聲，“我心懷正氣，意志堅定，才不像你們一樣被它所迷惑，它能耐我何？”
“好好說話！”
“好吧，我怕有什麽用？難不成我把它扔掉？怕是它要先把我幹掉！還是你覺得我應該抛棄姐夫和你而去？”
“可我上次還見到你們兩個一起去買菜，回來的路上一人買了一串烤羊肉串吃。”程煙皺着眉說，“怎麽看你都不怕它。你還經常用話怼它，如果它真的像你說的那麽可怕，你不是在作死嗎？”
“……我明明是和姐夫一起去買菜！我們都是和姐夫一起的！”
“？”
“好吧，其實它一點不可怕，我早就摸清它的性格了。它看起來很兇，脾氣不好，還很難交流，但其實玩熟了之後一點不兇，不過倒依然很難交流。畢竟除了姐夫，它誰的賬也不買，誰的話也不聽，就連你要摸它一下它都會在你手觸碰到它之前躲開，還兇你。”唐清影說，“不過這麽久以來，它兇人這麽多次，也沒見它對誰怎麽樣啊。”
“那你爲什麽還老是诋毀它？”
“我大中國還愛好和平呢，爲什麽美國老是要怼我們？”
“好吧。”
“你……沒事吧？”唐清影擔心的看了眼程煙。
“沒事。”程煙擺了擺手，“隻是我需要自己思考一會兒，你玩你的吧。”
“真沒事？”
“嗯。”
“那好。”
唐清影便回過身，竟真的又點開了一局遊戲。
程煙則面色沉靜的盯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