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女俠一語道出了程雲的年代感的來源：“美國隊長？”
程雲仔細一看，還真挺像！
當然不是說他長得像美國隊長，雖然确實有點像，但更像的是他這身打扮——皮夾克的款式與做工，裏面的襯衣、藍色牛仔褲與大頭鞋的搭配，活脫脫就像是那個年代的人。
隻是有一點比較奇怪。
程雲轉頭瞄了眼殷女俠手上那柄銀光閃閃的刺劍，再看了看這男人的裝扮，總感覺十分不協調。
氣質不搭，畫風也不搭。
與此同時，那男人也聽見了殷女俠的聲音，他連忙爬了起來。
映入他眼中的是三個人，一男兩女，他們都穿着輕薄、鮮亮的衣服，像是上層社會的人，但是衣服的款式和做工卻是他從未見過的。
等等……還有一隻貓！
一隻穿着粉紅色小衣服的極漂亮的貓！
更像是上層社會的人了，不然哪裏會有人給寵物也穿衣服呢？
男人伸手扶正了自己的鴨舌帽，又打量起這個古怪的、似乎隻會出現在那些科學怪人口中的地方，睜大眼睛問道：“#%@￥%#……”
程雲招來水晶球，說道：“拜托了。”
男人立馬更驚訝了：“這又是什麽東西？”
程雲看了看憑空漂浮的水晶球，抿了抿嘴，說道：“這個問題應該不是你最想知道的，我就暫且不回答了。先說那些最重要的吧。”
稍作停頓，他看着一臉驚詫的男人，繼續說：“我不知道你從哪裏來，但你現在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這裏是兩個宇宙的中轉點，離開這裏後，你将徹底到達一個全新的世界。至于你爲什麽會穿越……”
程雲擡頭看了看頭頂：“應該和那個手镯有關。”
男人本能的順着他的目光擡頭往上看。
其餘兩人一獸也往天上看，隻見一枚暗金色的令箭旁邊漂浮着一個銀色手镯——手镯看起來像是銀質的，很薄，沒有花紋，也沒有款式可言，就像是以前程雲在農村裏經常見到的那些婦人手腕上戴着的銀镯子一樣，在程雲印象中這麽一個銀镯子常常是那些婦人全身唯一或少有的兩三件首飾，是準備一代代往下傳的。
不知道異界的這種手镯是什麽情況。
殷女俠眯起眼睛盯着那個镯子。目前除了老法爺的時空卷軸外，就屬她的虛空令箭最長了，但這回她并沒有因爲自己的令箭長就感到驕傲，也并沒有嗤笑這個男人短。
此時隻聽那男人以不可思議的語氣喃喃道：“這镯子……我才剛買到！怎麽可能……這不是一個惡作劇吧？老兄，這可一點不好玩！”
“很遺憾，這是真的。”
“如果是個惡作劇，那麽還挺有趣，但我希望到此爲止了，我該回家了。如果你搞我的話，真的，不要看我這幅打扮，我有辦法收拾你或你們的。”
“我可以讓你體驗一下……”程雲一揮手讓他出現在百米之外，又一揮手将他帶回來，這番對空間随意掌控的能力，就程雲的了解而言，應該極少有某個世界的力量達到這種程度。
“我的天……”
這次男人呆滞了很久，很久後他才看向頭頂漂浮的镯子，喃喃道：“它……”
“是的，它可能具備一些你無法想象的能力。”程雲一攤開手，這個镯子就出現在了他手心，他以探索的目光看着這個镯子，“正是這個镯子帶你來到了我們這裏，或許是它自主激活，或許是你無意間激活了它，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知道你如果想要回去的話，也隻能靠它帶你回去。”
“回去！對，我要回去！我怎麽回去？”
“這個镯子現在裏面剩有三分之一的能量，能量這個詞你能理解吧？”
“和電、油或者氣差不多？”
“嗯差不多吧。”程雲點了點頭，一邊打量着這個男人一邊說，“假設在這之前，這個镯子中的能量是滿的，所以它花費了三分之二的能量帶你來到了這裏。目前它至少需要再補上三分之一的能量，才能帶你回去。”
“……”男人似乎陷入了思索，随即又問道，“那你是誰？”
“他是站長！”殷女俠覺得這是自己應該回答的。
“站長？”
“嗯，就是站長大人。”殷女俠說。
“其實我的名字叫做程雲，假設這個地方是兩個世界間的中轉站，那麽我算是這個地方的掌握者，你的到來與離去都由我來協調，所以他們叫我站長。”程雲解釋道，“當然我還有更多的活兒要幹。”
“我叫殷丹！”
“我叫采知非！性别男！”
“嗚！嗚嗚！”
“它叫程小蘿莉，是來自遠方世界的一隻雪地之王。”程雲幫小蘿莉翻譯道，還補充了句，“它并不是一隻貓。”
“……”男人再次睜大了眼睛。
“如果你消化完了的話，我有一些問題要問你，然後你不得不同意一些用戶條例，再之後我就會帶你去到我的世界。畢竟這個中轉站什麽都沒有。”程雲不斷審視着這個男人，“最後如果你想離開或回去，我會……”
“我當然要回去！我什麽時候才能回去？”男人的神态像是掉落海中後看到了一艘救生艇，“我有孩子，我有老婆，我有家庭……”
“理解，但我暫時無法計算這個镯子的充能速度，明天我會告訴你要多久。”程雲聽見他說他有家庭後表情柔和了不少，還微微一笑，試圖緩和一些他的情緒，“在這個節點空間内，時空道具的充能時間要快很多，以我的經驗，它充滿三分之一的能量并不會需要特别長的時間。”
“時空道具……節點空間……不會特别長？”
“嗯。”
“……”男人再次沉默了下來。
程雲十分理解，人在遇到無法理解難以接受的事情時，其實大多時候會首先表現得呆滞。
于是他接着說道：“那我就開始問問題了？”
“問什麽問題？”
“你來到了我的世界，你覺得我會問你什麽問題？”
“名字、來曆……”
“是的，你最好說真話，不要騙我，我是有辦法查得出來的。”
“你問吧。”
“你叫什麽名字？”
“naqu。”
“那曲？”曾經熱愛旅遊的程雲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詞，那曲是烏斯藏的一個地級市。
“嗯。”
“那就用這個詞吧。”程雲在WPS表格中寫下了這個詞，他印象中中國也有姓‘那’的，隻是好像讀一聲，不過讀四聲的人也不少。
“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手機，你那個世界沒有嗎？”
“用來幹什麽的？”
“打電話的。”
“電話？電話長這樣？”那曲睜大眼睛。
“嗯，以後再慢慢給你說。你那個世界叫什麽名字？或者你的國家叫什麽名字？”
“我們管自己的星球叫地球，我來自東南大洲的葉慶聯邦。”
“葉慶聯邦，就叫葉慶世界吧。”程雲如是記載道，其實那曲說地球時的發音是‘misi’，應該是他的國家的語言中管自己母星的叫法，隻是水晶球在翻譯的時候把它翻譯成了地球。
“你是無意間來到這裏的？”程雲又問。
“是。”
“你是做什麽的？什麽職業，或者靠什麽謀生，或者平常主要做什麽？”
“我？我是一個運輸工，平常靠給人運送貨物賺錢養家。”男人聲音有些低沉，似乎這份工作并不讓他感到滿意。
“運輸工？你确定你沒在說謊。”程雲看了看他，他這幅裝扮倒确實挺像一個運輸工。
“我絕對沒有騙你。”
“那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麽？”程雲盯着他的表情，朝殷女俠伸出手，“給我……”
“橘子還是什麽？”殷女俠問道。
“……劍啊！”
“哦哦！不好意思！”
“這是什麽？”程雲依然盯着他，發現他的表情有了些變化。
“這是……”男人盯着那柄劍，“我準備要送給我兒子的生日禮物，我剛準備把他拿到街上，找點東西包一下，再系幾根黃帶子，起碼有點禮物的樣子。”
“你确定？”
“當然。”
“沒有說謊，也沒有隐瞞？”
“……這柄劍是我年少的時候用過的，你可以看得到，它已經有些舊了。”
“倒确實。”程雲看得到這柄劍的劍身上其實有些細微的坑窪，似乎是碰撞得來的，“所以你以前學過劍？我注意到這個劍是有鋒刃的，而且很鋒利。”
“我們那個世界十分崇尚這種運動，擊劍用的劍都是有鋒刃的。”
“有點難以理解，但是……好吧。”
程雲暫且不再多問這個問題，反正他能夠在夢中得窺真相。
“好了？”
“基本的問題問完了，但隻是讓我們認識到你而已。接下來你需要認識我們這個世界，包括我們這個世界的風俗習慣、語言文化，乃至我們這個國度的規則、法律。首先我們這是一個自然科技的世界，我們這個世界沒有超凡力量存在，所以如果你具備超凡力量也不可以在我們的世界展示出來……”
“什麽是超凡力量？”那曲問道。
“你剛剛已經見識過了。”
“噢！真是不可思議，我一直以爲那些隻存在于傳說中。”
“這麽說也沒毛病，所以你們的世界也是個自然世界？”
“是的。”
“那就更好了！”程雲審視着他。
“其次我們這個世界……”
“知道這些後，你離開這裏，前往我們的世界還需要和我約法三章……”
“這些聽起來都合情合理。”那曲全都答應，又道，“那我在你們的世界呆的這段時間，你又不願意讓我離開你的旅店，我如何謀生呢？”
“我在短期内會給你提供住宿和食物。”程雲沒有把話說太滿，盡管他也完全有能力負擔這人的食宿。
反倒是那曲主動說道：“我會用我的工作來獲得這份報酬！”
程雲仔細看了看他，稍作思考：“好吧，但是我的旅店好像暫時并不需要人手，你會做什麽呢？”
“我會……我擅長吃苦耐勞。”
“噗！”殷女俠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她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額……”那曲有點尴尬。
“你是運輸工，你平常做什麽？開車麽？”程雲問。
“開車？也差不多吧。”那曲沉默道。
“差不多吧？”
“拉車。”那曲說，“就是拖着車，載着貨物，從一個地方拉到另一個地方，以路程遠近和貨物重量算錢。”
“噢……”程雲點點頭，有些爲難了，這人看起來貌似真的隻是個普通人。
這也并不奇怪。
理論上來說普通人的數量遠比具有特殊能力的人更多。如果是超凡世界，像是長曜道人那樣，能察覺出時空道具的特殊之處的，那麽時空道具很可能被這些非凡之人所掌握。但如果并非超凡世界，人們無法分辨時空道具，那麽在機緣巧合之下開啓時空道具進行時空旅行的，其實普通人的概率還要大一些。
“那你能做什麽呢？”程雲有些爲難。
“我可以爲你們旅店劈柴，當然我也不要太高的報酬，隻需要管飯就可以了，随便什麽吃的我都能吃。”那曲似乎是一個很老實的人。
“我們有天然氣，用不着柴火。”
“那我可以爲你擔水。”
“我們有自來水。”
“那……我也可以爲你的旅店看門。”
“我們有大花二花。”
“還有我。”殷女俠不甘示弱的道。
“那……”這次那曲猶豫了很久，才擡起頭來說，“我也可以爲你拉車，不管是載貨還是載你，都可以的。”
“這個……”程雲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才能照顧到他的感受，“抱歉了，我們沒有人拉的車，出門也是有公共交通工具的。”
“還有小白。”殷女俠補充道。
“那……”
那曲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那他就什麽用處都沒有了。
程雲擺了擺手，将刺劍遞還給他：“算了我再慢慢想想吧，總能找到合适的工作給你做的。我先給你安排個房間，這個東西你自己收好，它具備殺傷性的，又沒個劍鞘，你最好不要拿着到處亂晃，出了賓館被警察抓了我可不會去保你。”
那曲連連老實的點頭。
于是程雲拉開了門，當先走了出去。
殷女俠和小蘿莉緊随其後，小法師則伸手示意那曲先走，自己走最後。
當他們全部出來後，程雲才關上門。
那曲便拿着刺劍站在門口，回頭看了眼那扇門，接着眯起眼睛，打量起走廊與樓梯。
相比起記憶中昏暗、老舊的色彩，這裏的整潔與鮮豔似乎正好是種相反的東西。
程雲沒有催促他，而是淡淡說：“那個镯子就放在裏面，我不會要你的，等你走的時候我會還給你。”
那曲點頭：“我知道的。”
他知道的，他隻能聽這個站長的。
他又聽見這個站長對那個叫殷丹的矮個子女孩子說：“程秋雅今天不是要回公司了麽，你去把她的房間收拾一下，拿給那曲住。”
那個矮個子的女生乖巧的點頭：“得嘞！”
那曲心中還十分茫然，一些東西太過不可思議，讓他難以分清虛實。
但至少還有些細節在隐約說明着……
這幾個人還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