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越來越晚了。
從門口經過的行人也逐漸變少。
程秋雅還和程雲坐在沙發上聊天,大概是資本還不夠,導緻吹牛也沒有多少素材,也有可能是坐在前台内的‘采老師’限制了她的發揮,總之程秋雅沒吹幾句就吹不下去了,改爲和程雲訴起苦來——什麽她當年當十八線小明星時的心酸,比如哪次她在與其他小明星合影時不小心站錯了位置就被人黑着臉推開,比如在公司外公司内都到處被人無視、受人冷眼,還有什麽她練唱功時的辛苦、當垃圾女配時一直看某個整容女星的臉色……
她吹牛程雲就跟着附和,她訴苦程雲也替她打抱不平,像是哄孩子似的。
小法師偶爾也插兩句話。
隻有小蘿莉靜靜的趴在茶幾上,默默望着這隻雌性凡人,情緒有些低沉。
它剛失去了一個得到小方塊的大好機會!
嗚……要是本王會說話就好了!
聊了許久,程秋雅面前的水已被她喝完了,她才看了看時間,呼出一口氣說:“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不然經紀人該打電話來催我了。這幾天都忙得很,得早點休息。”
“忙些什麽啊?”
“跑宣傳啊、簽售會啊,給專輯打廣告啊,拍MV啊,還要聽從公司大佬們的召喚,事情多得很。”
“聽從公司大佬們的召喚?”
“嗯,大概是講一些以後的定位,想法設法套出我歌曲的作者之類的吧。”程秋雅說。
“我還以爲是見那些大老闆們呢。”
“那是之後的事情了。”
“唔,總之你小心一點吧。”程雲還是很關心這個二堂姐的,“要是出什麽事了就給我打電話,不要不好意思,也不要怕我爲難,你的安全最重要!”
末了,他還有點不放心這個二堂姐的腦回路,于是又補充了句:“不管遇到再大的麻煩都可以給我打電話,你能遇上的麻煩……應該還沒有我解決不了的。也不管再遠,我都能幫到你。所以不要怕。”
“你這牛吹得比我還厲害呢!”
“老子給你說真的!”
“曉得了,放心吧!”程秋雅瞄了他一眼,她知道這滿腦子都是污垢的堂弟在想什麽,“現在這圈子裏也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了,但要是真遇上了潛規則,還想設法強迫的,本姐姐肯定給你打電話!”
“你記得就好。”程雲說。
“瞎擔心!”
程秋雅對他翻了個白眼,但感受到來自弟弟的關心,她除了覺得挺好笑之外,心裏還是有點暖暖的。
要說起潛規則,每個職場都存在,娛樂圈也是職場的一種。隻是蘊含巨大利益還遍布俊男美女的娛樂圈确實是潛規則生長的絕佳土壤。然而娛樂圈的潛規則大多分布在影視圈,音樂圈相對純潔得多,加上近些年來公衆和官方對娛樂圈的重點關注,這些年的潛規則遠不如以前猖獗了。
并且潛規則大多發生在雙方都默認并同意的情況下,一方強迫另一方的行爲早就是曆史了。這種潛規則自然難以杜絕,但隻要你能站直,也擁有拒絕它的權利。
隻是圈外還流傳着很多當年的傳說和如今一些爲博名利的人制造的謠言罷了。
程秋雅在心裏笑了笑。
難怪這傻小子會擔心她。
拿起手提包,她站了起來:“那我就回去了,有空再來找你玩。”
程雲點頭:“路上注意安全。”
程秋雅笑了笑:“我開車過來的……”
……
于此同時,儲物室内。
殷女俠看了看表,又伸了個懶腰,這個動作讓她胸前的規模很惹眼,她一邊打着呵欠一邊說:“都十點二十一了,我差不多要休息了!這局打得好長啊……”
彈幕上一片‘女俠晚安’。
看來大家都習慣了殷女俠這個點下直播。
但還是有些新來的很不解。
【無情是病情深緻命】:“主播這麽早就下直播了嗎,一天還沒播夠三個小時吧?”
【皮6真的皮6】:“是啊,都沒看夠。”
【可樂拌咖啡】贈送獎杯一座:“再打兩局呗!多賺點禮物!”
【黨國之光輝】:“聽說女俠每天都是七點半上直播,十點左右下直播,至少這幾天都是這樣的。”
【契約小刀】:“我從女俠開播第一天開始看,每天都是這樣的。”
【六個vary】:“不,她偶爾還要請個假!”
【皮6真的皮6】:“好皮……”
就連和殷女俠一起開黑的落花也忍不住問道:“大哥你每天都睡這麽早嗎?”
殷女俠說道:“沒有啊,我還有事要做。”
“什麽事?”
“我……我要去聽一個晚輩和一個坑比聊天,晚上還要……不給你們說!”殷女俠傲嬌的說道。
“額,見不得人嗎?”
“别人會笑我的!”
“好邪惡的樣子。”supreme銳雯插了句嘴。
“大哥有男朋友嗎?”落花問出了所有粉絲都特别關心的一個問題。
“沒有!”
“爲啥不找個男朋友啊?”
“我白天要上班,晚上要開直播,還要……哪有時間找什麽鬼男朋友啊!”殷女俠皺着眉,“而且要那玩意兒有什麽用,我現在賺這麽多錢,我怕他偷我錢……我的錢是攢起來有大用處的!”
“什麽大用處?”
“我要……包養站長大人!”殷女俠高舉雙手興奮的喊道,随後又放下手不确定的說,“是包養這個詞吧……”
“包養?”落花聲音有點奇怪。
“站長?就是小蘿莉的主人,你們賓館的老闆吧?我經常聽你念起她。”supreme銳雯問道。
同時彈幕上也飄過一片‘站長大人是誰’、‘心已碎’、‘要和站長決鬥’之類的話。
“嘿嘿……”
殷女俠隻是傻笑着,揮手道:“拜拜了,明天再見。”
說完她就關了直播軟件。
留下了一個關于‘站長大人和女俠什麽關系’的懸念,隐藏在她那上百萬的粉絲心中。
但她卻沒關遊戲,甚至遊戲界面還停留在‘勝利’的那兩個字樣上。
退回到主面闆,剛準備點×,她卻接到幾個好友申請。
殷女俠對此已經習以爲常了,每天都有不少人加她的好友,有些是和她對局過的,有些則幹脆就是不認識的。
她挨着挨着點了拒絕。
片刻後,又一個申請加了過來。
“诶,好像眼熟啊……”殷女俠嘟囔着,還是點了拒絕。
剛把鼠标移到右上角的關閉按鈕上,這個人的好友申請又彈了出來。
殷女俠不由皺起了眉:“好煩啊……”
這次她點了同意,然後秒切換到她的記事本裏,随便亂複制了一條嘲諷的話發過去:“你是青銅段位的吧……”
随後她才打字道:“你想幹嘛?”
對家是一個叫‘xuan’的人,說道:“女俠,我想拜你爲師……”
殷女俠臉一黑,立馬就想删好友——這種事她最近遇見太多了。
xuan:“我是QW戰隊的職業選手,前幾天我們匹配到過,不知道你記不記得。”
殷女俠臉色絲毫沒有波動:“不記得……”
xuan:“額不記得也沒有關系,我是真的想拜你爲師,讓你教我技術。我可以出錢,也可以送拜師禮,還可以本人到錦官來當面拜師,我是誠心的!”
飛魚女俠:“不!”
xuan:“爲什麽?”
飛魚女俠:“就不!”
xuan:“沒有理由嗎?”
飛魚女俠:“想拜我爲師的人太多了,我對菜雞沒有興趣……”
本來按照夭夭老師教她的風格,她應該再打一串裝×的話才是,然而她的打字速度沒那麽快,這就讓她很無奈。
xuan:“我和他們不一樣。”
飛魚女俠:“???”
xuan:“我雖然在職業選手中技術也不算好,更遠遠比不上師父你,但再怎麽也是個職業選手吧,我肯定不會辱沒師父你老人家的名聲的。”
飛魚女俠:“???”
xuan:“和那些業餘的比我還是很有信心的。”
飛魚女俠:“黃銅四和黃銅五的區别……”
xuan:“……”
xuan:“給個機會吧,師父!”
飛魚女俠:“不!”
xuan:“球球你了師父!”
飛魚女俠:“拜拜!”
xuan:“師父不要這樣啊!好商量啊,你要什麽條件都可以的!你要紅包我就封紅包,你要禮物我就去買,你覺得我哪點不行我就去練,你覺得我菜我也可以好好學的……我還保證對師父你尊敬有禮,你要是來魔都我還天天給你端茶送水,保證不給你老人家丢人……”
殷女俠沉默了好久,才打字道:“你,打字,好快……”
xuan:“……”
xuan:“師父!考慮一下吧!”
殷女俠又思考着,說:“這樣……”
xuan:“啊?”
xuan:“師父你同意啦?”
xuan:“……”
xuan:“師父你怎麽不說話?”
xuan:“師父你不要不說話呀……”
……
飛魚女俠:“你和我打一場看看。規則這樣:我選一個人,我告訴你我選了誰,然後你随便選誰。前面你可以打我,我隻躲,隻殺兵,不還手,等你殺我三次,我再還手。誰先推了前兩座塔誰就算赢,你赢了我就算你不是菜雞,收你當徒弟……但還是要先商量拜師的條件。”
xuan:“我還以爲你不理我了呢……”
飛魚女俠:“?”
xuan:“這個規則對師父你很不利啊,讓整整三個頭,還随便我選英雄,要是我選個counter你的英雄,還拿了三個頭……”
飛魚女俠:“不來?”
xuan:“好吧……”
飛魚女俠:“你打哪個路的?”
xuan:“我是打上單的。”
飛魚女俠:“嗯……”
殷女俠操作了很久,她又看不懂韓國字,最終隻能讓‘xuan’來創建自定義遊戲。
殷女俠随便選了個玩得順手的無雙劍姬。
這讓‘xuan’稍微松了口氣,他有點害怕殷女俠選那些在線上幾乎沒有天敵的英雄或遠程、法師類英雄,劍姬雖然也難針對,但相對來說還算好的。
糾結了下自己應該選個和劍姬對線五五開的英雄來表明一下自己的光明正大,還是爲了取勝選個比較針對劍姬的英雄,最終還是前些天被殷女俠無限越塔的恐懼占了上風——他點了個荒漠屠夫,片刻後又換成了戰争之王,并确定了下來。
殷女俠打了個呵欠,等待遊戲開局。
‘xuan’還不放棄和殷女俠套近乎的機會:“師父你每天就隻打直播的這兩三個小時嗎?”
飛魚女俠:“嗯?”
‘xuan’迅速拍了個馬屁:“這樣都能保持這麽高的技術,真是厲害!”
飛魚女俠:“打你們,不需要技術多高。”
xuan:“……”
很快,遊戲開局。
盡管按照殷女俠的規則,‘xuan’有很多漏洞可抓,比如他隻要穩住一直不殺殷女俠,也不給她送頭的機會,到後期殷女俠的複活時間完全夠他推掉兩座塔,但他畢竟是來拜師的,又是個職業選手,他便放棄了這些套路。
他一邊結合着兵線,一邊思考着最佳時機,連着殺了殷女俠三次。
三次後,他已經推掉了第一座塔。
他也果斷的回家,補充裝備。
這時殷女俠的補兵數竟然和他相差無幾。
第二座塔成了他越不過的天塹。
二十五分鍾後,殷女俠退出了遊戲,不斷搖頭道:“太菜了太菜了……”
看了看自己的兒童表,她沒有管這個人說什麽,直接按了電腦的電源鍵,推開椅子往樓下跑去——那兩個人多半都講起來了,這麽晚才去偷聽,她不知道錯過多少内容!
都怪那個人!
果然,小法師和長曜道人在前台的茶幾兩邊對坐,而站長大人多半已經上樓了。
兩人小聲的講着話,不知他們使了什麽手段,沒靠近時就連她也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麽。
殷女俠立馬讓自己的表情淡定下來,裝作無意間發現他們的樣子,一邊往下走一邊嘟囔道:“你們兩個又在悄悄的講什麽,該不會在商量謀害站長大人吧?”
小法師一臉蛋疼——
這戲碼你每天都演一遍,不嫌尬嗎?
倒是長曜道人似是信了她這模樣,連忙正色的說:“我等斷然不可能謀害站長大人!”
殷女俠嘀咕道:“誰知道呢……”
于是她端了根小闆凳坐在兩人邊上,監聽兩人的對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