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厲老爺子放心不少，“臉上可不能出什麽問題，破相了，可是會影響一輩子的事情。”
“我沒想到顧丫頭的情況會這麽嚴重。”厲老爺子眉頭緊皺，啪的一聲将筷子擱在桌上，沉聲道，“她簡直太胡來了。”
他總算是知道，爲什麽厲南铖會對唐家出手那麽重了。
還好，這臉上是可以治好的。
要是治不好，一直都這樣，不是就毀容了嗎？
顧丫頭若是真的毀容，按照南铖的脾氣秉性，唐家人的下場遠遠比現在慘千百倍。
唐家應該慶幸，事情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之前我跟你談過的那件事情，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過。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我不會再插手了。”默然幾秒後，厲老爺子歎了口氣，搖頭道，“真沒想到，你唐爺爺去世後，唐家的後代，便一代不如一代了。以前安妮丫頭雖然也嬌縱任性，但有他不時管教着，倒也沒做出什麽特别出格的事情，現在竟然變成了這樣……”
厲南铖詫異了下：“爺爺是指的唐家的事情？”
“嗯。”厲老爺子點頭，“按你的意思去辦吧。”
确定他并沒有理解錯厲老爺子的意思後，厲南铖感到有些意外，他揚了揚好看的眉：“你不想回報唐爺爺的恩情了？”
“我相信，如果謙讓還在世，他也不會說什麽的。他是個很明事理的人，一向都是幫理不幫親。他的恩情……我這輩子大概是沒機會還了。”
說到最後一句，厲老爺子眼裏帶着遺憾。
氣氛忽然變得傷感。
話題也忽然變得沉重。
趙懷安看了看一桌的人，正想出聲調節下氣氛，忽然，坐在顧小念身旁的厲小天“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一聲，很響亮。
尤其是在大家都安靜下來的環境裏。
“哇。”又是一聲清脆響亮的哭聲。
所有人都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隻見坐在兒童專用座椅上的厲小天眼睛紅通通的，眼裏泛着淚水，扁着嘴，傷傷心心的哭了起來。
眼淚，斷線的珠子一樣，從他眼角滾落。
一顆一顆砸在白嫩的小臉蛋上，不一會兒，就哭的臉上濕漉漉的，滿臉都是淚痕。
“寶貝兒，你這是怎麽了？”厲老爺子就這麽一個小重孫，寶貝的不能再寶貝，平時連重話都舍不得說一句的，見他的心肝寶貝哭成了一個淚人兒，馬上就心疼的問道，“好好的，怎麽就哭了？是不是在學校裏，被人欺負了，受了什麽委屈？你趕緊跟太爺爺說說，誰要是敢欺負你，太爺爺保管幫你欺負回去。”
見自家老爺一臉緊張擔心的神情，趙懷安不禁覺得好笑。
老爺這是太緊張小少爺了。
自打小少爺去上學後，安排在他身邊的保镖，比少爺身邊的保镖還要多。
有那麽多人暗中保護着，能讓他受什麽委屈呢？
而且，小少爺雖然看起來一副很乖巧很好說話的樣子，其實脾氣也是不大好的。
他的脾氣，随少爺。
沒人惹到他還好，真是惹他生氣了，他要發作起來，可是誰也勸不住的。
以前，少爺還沒有将少夫人娶回家，小少爺可是天天吵着要他的媽咪，爲此還鬧了很多次，哪一次，不是鬧得整個厲家上下雞飛狗跳的？
厲宅上下的人，私下裏都叫他“小祖宗”。
這便是難伺候的意思。
也就是少夫人在厲宅住下後，小少爺的脾氣才一點點收斂起來，變成了現在這幅乖巧可愛又懂事的小天使模樣。
“不是……沒有人欺負我。”厲小天抽抽噎噎的，哭的可傷心了，傷心到小身子都一顫一顫的。
“沒人欺負，那你哭什麽？”厲老爺子就坐在他旁邊，見小家夥哭的眼睛都腫了，更加心疼了，一把将他從座位上抱起，抱到了自己懷裏。
他給小家夥擦眼淚，聲音溫柔的不像話，将和藹可親的爺爺的角色扮演的非常合格：“哎喲，我的寶貝兒，你看看，眼睛都腫的跟燈泡一樣大了。跟爺爺說說，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别一直悶聲哭啊，你是要心疼死爺爺嗎？”
厲小天趴在厲老爺子懷裏，傷傷心心哭了一會兒，才擡起一雙紅紅的，腫腫的眼，抽噎着說：“爺爺，媽咪的臉怎麽了？爲什麽會變成那樣？”
這是顧小念治療期間，厲小天第一次看見她的臉。
剛才顧小念将口罩摘下來後，看見他曾經熟悉的臉忽然間變得這麽陌生，小家夥就呆住了。
他盯着顧小念看了好久，才将她的五官辨認了出來。
等确定這張陌生的臉就是他的媽咪後，小家夥一時之間還沒适應這巨大的差距，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他不知道，爲什麽他美美的媽咪會變成這樣。
厲老爺子一怔。
原來小家夥哭的這麽傷心，是爲了這個。
“寶貝不哭了。你媽咪隻是暫時那樣，再過幾天，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厲老爺子以爲他的寶貝重孫是被吓到了，一邊拍着他的後背安撫着，抱着他站了起來，“太爺爺帶你去花園看鹦鹉，一會兒我們再回來吃飯，好不好？”
“爺爺，你們先吃吧。我一會兒再過來。”顧小念沒想到厲小天的反應會這麽大。
她一直就怕吓到他，所以不敢讓他看見她現在的樣子。
可結果，她還是吓到小家夥了。
明知道這也不能怪他，他這隻是正常反應而已，可心裏還是像被什麽刺了一下，有點難受。
摘下的口罩，又重新戴回了臉上。
她将額前的劉海放下來，遮住額頭，頭埋的更低了。
厲南铖拉住她，蹙眉：“你這是幹什麽，要去哪裏？坐下吃飯。”
顧小念這段時間本來就有點自卑。
可以說，她找回的一些自信心，都是厲南铖給她的。
他看過她最醜陋的樣子，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嫌棄的神色，對她的态度，一如從前，依然很親昵。
慢慢的，顧小念對她現在的模樣，也就不像最初那麽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