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分明是睜眼說瞎話。
和溫子言分手後，就沒見她難受過。
到底是爲了什麽，顧父心裏明鏡似的，但又沒辦法直接說出口。
妹妹惦記上了姐姐的男人，這事情說出去，誰都會覺得膈應。
一旦讓别人知道了，他可就真的丢臉丢大了。
“你這是強詞奪理。你談戀愛的時候，就沒做過這些事情？擦個嘴而已，怎麽就是在故意秀恩愛了。我也經常幫你媽擦嘴，也是故意在你面前秀恩愛嗎？”顧父氣到臉都漲紅了，被鬧騰到胃口盡無。
顧恩恩不管不顧，起身，猛的将餐椅一推，發脾氣道：“反正姐姐做什麽都是對的，我做什麽都是錯的，你看我這麽不順眼，我走好了，免得影響你胃口。”
說完，轉身，氣沖沖的跑進了她卧室裏。
砰——
房門被她用力砸上。
門上貼着的一個小物件，劇烈的搖晃了幾下，掉到地上。
“都怪我，都怪我。”顧父氣到嘴唇抖動個不停，放下手裏的筷子，伸手按在太陽穴上，不斷的重複道，“都怪我和你蘇姨自小就溺愛她，才會把她寵成這樣。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丢盡了我的臉。”
“爸，你别生氣了。”
顧父身體本來就不大好。
顧小念真怕他又被氣出什麽毛病。
她往顧父碗裏夾了菜，柔聲安慰：“不是還有我們陪着你一起吃飯嗎？其他的事情都暫時先放到一邊，先把飯吃了，這麽大一桌好菜，要是浪費掉了，多可惜啊。”
顧父歎氣，難堪的看向厲南铖：“南铖，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我們家的笑話了。恩恩那孩子就是被我和她媽寵壞了，現在是一點規矩禮貌也沒有。如果她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夠好，讓你心裏不舒坦了，伯父這就替她跟你道歉。”
顧父眼裏，帶着歉意，
“伯父言重了。我都沒放在心上的，怎麽會生氣。”
言下之意，他根本就沒将顧恩恩放在眼裏。
所以，不管她做什麽，說什麽，對他都沒什麽影響。
顧小念不希望顧父一直在這件事情上生氣，便立即将話題轉移了：“對了，爸，蘇姨呢，怎麽一直都沒看到她。”
她心裏，也是真的好奇。
如果蘇蘭在，她應該早就出來了。
以蘇蘭那種超級勢利眼的性子，聽說厲南铖要來，還能躲起來不見人的？
她要在家，早就和顧恩恩一起到門口接他們了。
上次，都跑到樓下來接人的。
“你蘇姨還沒下班。”顧父看了下客廳裏的挂鍾，說，“最近這幾天，我身上不大舒服，就在家裏歇着。公司那邊的事情，都是你蘇姨在打理。”
“這麽忙？”顧小念一怔，也看了下時間。
已經都六點半了。
什麽時候開始，蘇蘭在工作上，居然這麽賣力了？
她幫着打理顧父的公司，又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以前，也是要幫忙一起打理的。
顧父臉上的神情頓時有點不大自然，他猶豫了幾秒，才吞吞吐吐的說：“最近這段時間……是挺忙的，公司……那個财務出了點問題，麻煩事情多，她每天都起早貪黑的。又遇上我身體不大利索，也幫不了她多少，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她在跑。”
顧小念夾了一筷子菜放到碗裏，卻沒吃。
她看着顧父一臉難爲情的神色，聽着他剛說的那些話，心裏，有那麽點不是滋味。
到底，顧父還是跟她開口了。
雖然沒直接說。
但這些話，肯定是蘇蘭讓他手說的吧。
蘇蘭知道，她自己開口，沒什麽作用，便讓顧父出面。
她以爲，經曆過這麽多次，她應該習慣了。
可顧父跟她開口的時候，她心裏還是會覺得不舒服。
顧父說完，見她面無表情的，也不說話，心裏就沒底了，說話越發的沒底氣：“本來，本來這次有個項目很不錯的，我想着要是能賺一筆，存夠養老的錢，就把公司轉讓出去，交給有能力的人去打理。”
“以後，我和你蘇姨守着那筆養老金過日子就行了，也不用再去操心那些有的沒的。”
“可是，誰知道錢剛丢進去沒多久，項目主要負責人就卷款跑到國外去了。到現在，都沒還找到人。”
“那筆投資的錢，是去銀行貸款貸回來的，下個月，就得還上。”
顧父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埋的越來越低。
丢人。
真的丢人。
他這個做父親的，不但沒有幫到女兒什麽，還一次次的跟她開口，問她要錢。
說着說着，顧父就說不下去了。
他自己，都覺得丢人了。
可看着蘇蘭這麽天天起早貪黑的跑，他也有點心疼。
蘇蘭跟了她以後，就沒受過什麽累，他也舍不得讓她受累。
即便是日子過的再苦，他也不會苦了她。
認識她之前，她就是個活的嬌滴滴的女人。
家裏最小的一個女兒，父母都很寵，沒讓她吃過什麽苦。
之前蘇蘭已經說過了。
這是最後一次。
隻要把這次的欠款還清，就把公司打出去，以後随便做點小生意，賺來的錢夠過日子就行了。
也是聽了這句話後，他才腆着一張老臉開口的。
想着，這是最後一次了。
以後，他再也不會開口跟女兒要錢了。
“伯父公司資金周轉不過來嗎？”見顧父一臉羞愧的神色，臉都紅了，厲南铖略略沉思了片刻，主動說，“如果有什麽資金上的困難，盡管開口。”
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即便是顧父不一定是爲了自己要錢，也沒什麽。
隻要能讓他過的輕松點就行。
那些錢，對于他來說，本來也不算什麽。
平日裏，和幾個朋友出去玩一趟，也不止那麽些。
顧父若是過的不好，爲他操心擔憂，爲他難過的人，還不是顧小念。
顧小念心裏不舒服了，難受了，他看着心疼。
“沒，沒有……”厲南铖會主動開口提出幫他解決困難，顧父還是有點驚訝的，詫異的看了他兩眼，心裏卻是越發的羞愧難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