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搬出顧家的時候,三天兩頭的就會跟顧恩恩吵上一架,兩人之間的矛盾多到數不清。
如果她要因爲這些事情生氣,那她早就被氣死了。
反觀厲南铖,倒是被氣得不行。
他這樣,讓顧小念心裏感動又暖心,她反過來安慰他:“也就是一點小燙傷,擦擦藥就好了,她們走了不是更好嗎,這裏就沒什麽讨厭的人了。”
她說的輕松,仿佛就沒把這事當一回事。
厲南铖卻還蹙着眉頭,一直盯着她被燙傷的地方:“都這麽紅了,得趕緊擦藥。”
“家裏有藥,我去找找吧。”
剛才在冷水下面沖洗,覺得沒那麽痛了,這會兒沒冷水淋着,顧小念又覺得難受了。
被燙傷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但她又不敢表現出來。
厲南铖的怒氣值已經夠高了,她在喊痛,估計他得去殺人了。
“告訴我藥在哪裏,我去拿。”雪白的肌膚上一大片紅色,有的地方還冒了泡起來,厲南铖越看越心疼,舉起她的手,朝被燙傷的地方吹了幾口氣,“你确定你家裏有擦燙傷的藥?不然我馬上讓連嶽去買?或者我們先去醫院看看。”
暖暖的氣息吹在手背上,像是羽毛輕輕拂過。
顧小念心尖兒都在發顫。
她擡起頭,看着還在吹氣給她減輕疼痛的男人,溫暖的感覺遍布全身,忽然就有點想哭。
他可不可以不要對她這麽好。
她真的很怕,當她習慣了他的寵愛後,等到他們分開的那天,她會很難過很難過。
也會很不舍。
她早就知道,這個男人就是毒藥,如同罂粟,一旦沾上了,就會上瘾。
躲避過,抗拒過,也試圖離開過……
可依然難當誘惑。
當厲南铖這樣的男人想要真心對一個女人好時,沒有誰,能夠抵擋得住他的柔情攻陷。
“不用去醫院了。”或許是心理作用的原因,顧小念覺得手背上都沒那麽痛了。
她由着厲南铖往她手上吹氣,軟聲軟語的說:“家裏有藥的,又不是多嚴重的傷,哪裏需要去醫院。”
男人擡頭,臉色還陰沉着:“都燙成這樣了,還不嚴重?非得掉一層皮,才算嚴重?”
“厄……”顧小念被他怼的無言以對。
“先去找藥。”厲南铖氣歸氣,還是一直惦記着她的燙傷,“擦完藥沒好轉的話,再去醫院。”
“嗯。”顧小念點頭,帶他去找藥。
兩人轉身的前一刻,站在廚房門口已經看了一會兒的顧父趕緊閃開身。
……
等顧小念和厲南铖從廚房走出來後,顧父才上前問道:“小念,你沒事吧?燙的嚴重嗎?快讓爸看看燙到哪裏了。”
“沒事的。”顧小念不想讓他擔心,輕描淡寫的說,“就手上燙到了一點,不嚴重,擦點藥就好了。爸,家裏有備用的藥吧?”
“有有有,你們先去客廳,我去拿藥。”
“嗯。”
顧父很快就将藥拿出來了。
“這個行嗎?”他将藥遞過去,“樓下有藥房,不行我再去買幾支。”
厲南铖把藥接了過來。
他沒有直接給顧小念擦,而是先拿着藥管看了看說明事項,見上面的确寫着燙傷可用,才擰開了蓋子,擠出淡綠色的膏體。
他托着顧小念的手,上藥的時候,動作很輕,很溫柔。
溫柔到小心翼翼的地步。
擦兩下,會擡起頭來看她的反應,問她:“會不會痛?”
“不痛。”
“真的不痛?”
“嗯,這藥擦上去,涼涼的,舒服多了。”
厲南铖這才放心的繼續給她擦。
他在顧小念手背上抹了一層又一層,像是做睡眠面膜似的,塗厚厚的一層上去。
一管藥,被他一次性擠完了。
顧小念看着自己手上那厚厚的一坨,嘴角抽了抽:“這藥,是不是抹的多了點?”
“你不是說擦上去舒服?”
“嗯,對啊。”
“多擦點,更舒服。”
“……”
的确是挺舒服的。
這麽厚厚的一坨蓋在燙傷上,那片肌膚都是涼涼的,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了。
就是用的太費了點。
厲南铖給她擦完藥,又拿起她的手看了看,看她燙傷的肌膚沒那麽紅了,緊蹙的眉頭才舒緩了一點:“這藥還有點效果。”
顧小念内心os:當然了,像你這麽用,效果很快的。
“現在看起來沒什麽大的問題。”舉着她的手看了半晌,厲南铖終于放心了,起身,又特别鄭重的跟她說了句,“不過你要覺得哪裏不舒服,我們就馬上去醫院。”
“……”
隻是燙傷而已。
還隻是一點小小的燙傷而已。
厲總,你真的不用這麽緊張的。
兩人的互動,對話,顧父都一一看進眼裏。
再看向厲南铖時,他的眼神就變了。
顧小念被燙到那會兒,厲南铖動作快到連他都覺得驚訝,人明明還在客廳裏坐着,竟然比他的反應還快。
在那種情況下,又是那麽快的反應,當時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最真實的反應。
他流露出來的緊張和心疼,不會是假的。
更别說在廚房裏看見的那一幕。
這個身份尊貴,高高在上的男人,是真的把他女兒放到心上的。
絕對不是玩玩而已。
顧父也是過來人,隻從厲南铖的眼神就能看出來,他是動了心的。
他之前一直認爲這麽有權有勢的人,是不可能真正對小念好的。
在有錢人眼裏,他們這樣的普通人連尊嚴也是沒有的。
他原本以爲會看到他的女兒唯唯諾諾,小心翼翼讨好着對方,會看到他的女兒受委屈,被欺負,但等厲南铖登門後,顧父發現一切都和他想象中不一樣。
他的女兒沒有唯唯諾諾,更沒有小心的去讨好厲南铖。
厲南铖也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高高在上,傲慢張狂,更沒有瞧不起他,不尊重他。
相反,以他的身份,肯到他們這種家庭來做客,又那般客氣的對他,已經是很尊重人了。
顧父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要厲南铖像普通青年那樣,對自己未來的嶽父殷殷勤勤的,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