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人見老大娘進屋,掙紮着哀求。
她在流淚,滿臉的淚痕。
老大娘似乎有些不忍,卻咬牙道:“閨女,咱當女人的就是這個命!你遲早得嫁人,還不是要被男人騎?我這兒子雖然年紀大了,還有點瘸,但他心好,肯定會對你好的!”
說罷,老大娘轉向光頭大漢。
“疙瘩你個沒用的東西!自己女人你也辦不定!娘早晨不是和你說了嗎?不聽話就打!女人就是這樣,不能太慣!你要心狠一點,第一次搞進去了,往後她就老實了,會安生跟你過日子!”
魏可站在那裏,進退不得。
各地的風俗習慣不同,就連他也分不清,眼前是在鬧洞房,還是發生了其他事。
假如是鬧洞房,即便是陋習,他也不能管,因爲他畢竟是個外人,人家自己家娶媳婦,自己都不在乎,你一個外人站出來打抱不平,最後的結果就是裏外不是人,新媳婦也不會說你好。
“娘!這女人兇着呢,她還咬人!”
疙瘩說話的聲音悶聲悶氣。
他舉起自己的右手,手掌邊緣有一道帶血的牙印。
“哈哈!疙瘩你娘說你沒用呢!”
“疙瘩你要是不行,幹脆讓老叔給你幫忙,你往後用現成的!”
“老根叔你不帶這樣的,人疙瘩家花錢娶媳婦,一個大學生啊!這細皮嫩肉的,當然是疙瘩自己來,輪到你動家夥嗎?你也不嫌臊得慌!”
周圍一片嬉笑聲。
魏可實在看不下去了,這群人真混賬!
就算是娶媳婦鬧洞房,也沒有這麽幹的,一群大男人,欺負一個可憐的弱女子,被這麽一鬧,一個好好的人變成了如同豬狗一般的卑微生命,這一輩子算是徹底毀了。
但,魏可也沒有理由阻止,扭頭就要往屋外走。
這時候,一個青年舔着發幹的嘴唇,小聲嘀咕道:“疙瘩他老娘當真舍得,八千塊錢啊!城裏女人長得就是白,按說八千塊錢真是值!要是我家能湊出這多錢,哪裏能輪到疙瘩有這好事,這女人昨晚上可是住在我家裏!”
什麽!?
八千塊錢!
魏可激靈靈打個冷戰,當場就站住了。
他終于知道是哪裏不對勁了,一個窮苦的山裏人家,兒子是瘸的,四十多歲才娶上老婆,肯定寶貝的不得了,怎麽可能這樣胡折騰,把自己老婆不當人看。
城裏的女大學生?
這女學生和她的父母,難道都是傻的,爲了八千塊錢,就把自己推進火坑裏?
不行!這事兒他得管!
魏可再次扭轉身,隻見,光頭的疙瘩,大概是被人說得上了火氣,臉上露出兇相,舉起巴掌,就要去打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女人,那女人吓得渾身發抖。
“住手!”
魏可一聲怒吼。
一屋子的男人,全都轉頭來看,當他們看見魏可的時候,都是一臉的好奇。
“你是從哪裏來的?你喊什麽?”
有人不爽地問着。
魏可沉着臉一言不發,伸手推開擋在面前的人,大步來到木闆床前。
疙瘩兀自舉着右手,傻愣愣道:“你,你是什麽人,你跑到我家裏來做什麽?我打自己老婆,要你管?”
說着,疙瘩的手掌就要往下落。
魏可一把攥住疙瘩的手腕,另一隻手伸手一推,将疙瘩從女人身上推了下去。
“今天這事情老子還就是管定了!”
魏可怒道:“就算是老婆,一群大老爺們,這麽對待一個女人,你們也不嫌丢人!自己摸着良心問問,你們家裏就沒有母親,沒有姐妹嗎?如果你家的姐妹被人這樣欺負,你們這些當男人的,還能笑得出來嗎!他嗎的!”
周圍的男人們,全都被罵得擡不起頭。
疙瘩被推倒在木床裏側,吃驚地盯着魏可,滿臉通紅。
“啊救命!”
年輕女人突然反應過來,哭喊道:“我不是他老婆,我根本就不認識這些人啊!大哥,求求你幫我報警,我是陪人來這裏賣草藥的,我不要嫁給這個人啊!”
不是他老婆,要報警!
魏可大驚。
他知道這事情不簡單了,因爲根本不是鬧洞房!
這時候,滿頭白發的疙瘩他娘,突然沖上來,憤怒嚷道:“你個閨女紅口白牙地說胡話!你嫂子今天早晨收了我八千塊錢,把你賣給我家疙瘩當老婆了,怎麽能不承認!八千塊啊,我家裏僅有的兩頭小豬仔全都賣了,好不容易才湊夠錢,你當然就是我張家的媳婦!”
“大娘!那人不是我嫂子,半路上認識的!她說帶我來這裏找人收草藥,我是大學生,求您放我走!”
“我不管!反正你們收了錢,就得嫁給我兒子!”
老大娘說得理直氣壯,年輕女人苦苦哀求。
此時的老大娘,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慈眉善目,惡狠狠道:“疙瘩你個沒用的廢物,還不過來管着你的女人!她要再敢不聽話,就拿繩子把她綁了!”
魏可怒不可遏。
“大娘!這是犯罪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要有女兒,你能下得去手?”
“我沒有女兒!别人的事我管不着,我的兒子再不娶老婆,老張家就要斷香火了!八千塊錢花了,你說不讓她嫁給我兒子,難道要讓我們母子倆一頭撞死嗎?你一個過路的,你走!”
老大娘很固執,伸手來拽魏可。
魏可又氣又急。
面對這樣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他很想一個大耳瓜子抽上去,但實在打不出手。
“錢!到底是錢重要,還是人家女孩子的命重要!”
魏可眼睛都紅了,怒道:“我這裏有一點錢,都給你!再有一個,我魏可這輩子跪天跪地,跪母親,跪死難兄弟!從來沒有給别人下跪!今天我給你跪下!求你放這個可憐女人一條生路!”
魏可雙膝直挺挺跪倒!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疊濕漉漉的鈔票,遞到老大娘面前。
跪。
魏可兇惡,本心卻善良,爲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可憐女人,他屈膝下跪了。
滿屋子的人,全都驚訝地看着他。
老大娘愣了半饷,猶豫道:“你這人……你這錢也不夠啊?”
旁邊一個半大老頭,突然插話道:“這後生臉上花了,有兇相!這人怕是和這女人是一夥的吧?看咱們山裏人老實,就合夥來騙我們?拿走了八千,現在還回來這大概有三四千?剩下的錢呢?”
聽了這老頭的話,老大娘猛醒。
“我說怎麽這樣巧!這村裏整年整月也沒個生人來,前腳女娃的嫂子走了,後腳他就來了!這要不是一夥的,他憑什麽要幫這女娃求情,還代她下跪!”
老大娘伸手抄起旁邊桌上的一把剪刀,揚起手,狠狠插向魏可的頭頂!